直接说不懂,变成鸡同鸭讲的局面,话题不仅能不了了之,还能摆脱突如其来的纠缠。
至于被堵住话头的人会是什么反应,没必要在意。
第一节课结束后,周围之前表现出好意的同学有好几个主动来搭话了。这是件好事,省下了我主动的力气,也让我多出选择权。
高中生友谊的建立不算太难。
有能说得上的话题与趋同的观点、相似的兴趣,再加上相处的时间,差不多就能得到几个能聊天的朋友。更深一层的友谊大概需要进一步的事件推动,比如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遭遇。通俗点来说,就是能让人在集体中感受到价值的活动。
目前想要立刻得到那种层次的友谊有点困难。我不是那么急迫的人,现在的关系作为新生活的开始也完全足够,再多做些什么就有画蛇添足的嫌疑了。
“班上的其他人我不是很熟悉,能麻烦你们介绍一下吗?”与几位新朋友简单交流一会,我顺理成章向他们提出了个能轻易完成的请求。
曾经有个有趣的心理学理论,说是比起我们帮助过的人,帮助我们的人更容易对我们产生好感。这个观点似乎是在侧面证明人类拥有强烈的被需求欲,人们更喜欢需要自己的人。
作为巩固新关系的小小纽带,我大概需要合理表现出对他们的需求。
“这当然不算什么麻烦。”
新朋友果然没有介意,耸耸肩,按照位置为我介绍其他人。
从他口中,我很快得知了全班同学以及各科老师的名字。当然,我也知道那个暗红发的少年叫做桑谷一真,时常请假,据说身体不好。
“这真的挺难以置信。”名为阿力的朋友说,“看桑谷同学在体育课上的表现,真的很难想象他身体不好。篮球、足球、排球、游泳……好像无论什么运动,他都很擅长,只要他在,每次都轻松夺得第一。”
“说不定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要锻炼,所以比一般人厉害。”我随口给了个猜测,又问,“班上经常有人请假吗?”
阿力思考了一番,点点头:“嗯,比起初中的班级,请假的人确实要稍微多一点。这也没有办法,长大之后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我们正处在一个非常敏感又重要的时期,会发生什么,遇见什么都不奇怪。”
这话很有青春气息了。
“说的也是。”我微笑着表示认同,沿着这个话题向下又聊了会。
虽说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但真遇见一只巨大的完全能去当吓哭小孩排行第一的怪物出现在校园,而自己才认识一天不到的同学们还在和它战斗,这种事怎么说果然都还是有点奇怪吧?
我利用靠窗座位的便利,俯视那方不远的战场。
如同动漫里常有的那类景色,刀光剑影、法术乱飞、树木倒塌、地面震动、烟雾弥漫,还有接连受伤倒地的同伴与毫发无损的怪物。
接下来到底是绝地反杀还是被赶尽杀绝,差不多是正传与前传的区别。前者代表还有可能,后者则万事休矣。
在思考的间隙,上午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个人在人群里穿梭,手上咒符乱飞,如同猫面前的逗猫棒,牢牢将那只怪物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他一人身上。与此同时,另一个黑发少年配合地进行骚扰性攻击,让怪物恼怒中有些瞻前顾后,一时难以抉择先处理哪一个人。
这一来一回,顺利给了其他被打倒的人喘息的时间。极具行动力的其他人抓住时机一面抢救伤员,一面帮忙做出些不会太引人瞩目的干扰。
干得不错嘛。
我用手指点点窗台,从上方观战的好处是一目了然,看那几人的行动大概能猜出他们想要做什么。无非是且战且退的打法,不想付出太惨痛的代价,对那边的人来说,这个方法最为有效,也最稳妥。运气好的话,还能支撑到其他人赶来救援,只要拖时间就行。
不过,真那样就稍稍有点无聊了。
我下意识轻声念了出来。好在班上陷入昏迷的同学们不可能听见,也省得解释。
“你怎么在这?!”
饱含质疑与惊讶的询问中,桑谷一真瞧着忽然出现的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把我宰了般凶残。
我在战场一角的树后躲藏,低垂眉眼,畏畏缩缩:“我、我,也不知道。醒来发现,发现大家都在睡,怎么都不醒,老师们也不在。只有这里有声音,我、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抗魔性?”旁边红白巫女裙打扮的女孩低声道,打量的目光来不及在我身上转个圈就被那只怪物夺走。
“快走!”她拽住旁边的同伴厉呵。
桑谷一真从我开口就拧起的眉皱得更深,不悦地瞪我一眼后,扯着我往安全的地方跑。那力道大得我有一瞬间后悔下来的时候正好站在他旁边。
唉,要不是这个时机正好,我也不用舍去原本作壁上观的绝好状态。事已至此,再想也没什么意义。
“咚、嚓!”被一尾巴扇成碎末的树木证明了巫女提前判断的正确。
扇过树木的尾巴没有停下,顺着惯性继续向侧方极速掠去,一副必要将它眼里的虫豸杀个干净的架势。
新一轮追逃就此开始,堪称鸡飞狗跳的狼狈窜逃中,还附带上了我这个拖油瓶。
“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闯过来的,现在要是想要活命,就给我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