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走得不够美的缘故,曼如和另一个丫环被管事撤了下来,只让剩下的四人继续候在门边听侯吩咐。曼如低头踩着小碎步走在廊下,来到春瑛跟前,抬头朝她勉强一笑,便立在她身后,没有离开。春瑛犹豫着想安慰她几句,但想到现在不是时候,只得收了念头。
院中一片平静,只有厅中时不时传来说话声与笑声,忽然,侯爷大喝一句:“孽子,这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出去?!”
门外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接着,居然是三少爷李攸跑了出来,脸色还有些气急败坏。春瑛也顾不得不许东张西望的禁令了,忙探头去看是怎么回事。
李攸扫视院内一眼,目光在门外把守的将士们身上停了一停,便气冲冲地跑到春瑛与曼如面前,对后者低骂道:“你给我备的什么衣裳?!瞧!都破了!”他展开袖子,只见左边袖口上,衣料不知被什么东西撕扯出一道裂痕来,把曼如吓了一跳:“这……这怎么会呢?我明明查过……”“我不管!你马上去给我拿另一件来!既然当着钦差的面穿破衣裳,丢脸死了!”
曼如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向他躬身称是,便迅速跑向门外。春瑛正盯着那袖子上的裂痕,怀疑那是三少爷自己不小心扯破的,便被他的喝斥声吓到了:“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春瑛正想应声,却听到三少爷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急急说道:“快去叫念哥躲起来官兵要来抓他!”她不由得愣住了,抬头看三少爷,后者又高声大喝:“你这呆子,还不快滚!”她眨眨眼,立刻撒腿就跑。
才出院门,便有一把刀鞘过来,她忙停下脚步,见是一名军官模样的青年,板着脸打量她几眼,才收起了刀鞘。春瑛瞥见旁边士兵拿的长枪上闪的寒光,再看看那军官的刀,有些脚软,一咬牙,便往后院的方向冲去。
她很快追上了曼如,曼如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带着哭音道:“三少爷的衣裳怎么会坏呢?我明明检查过才给他穿上的!会不会是不小心勾到了树枝什么的?”
“也许吧……”春瑛干巴巴地应着,心想那十有八九是三少爷自己扯的。
曼如咬着唇,加快了脚步,冲向浣花轩,满脑子都在清点三少爷在春季能穿的八成新以上的礼服有哪些,根本没发现,跑在自己身后的春瑛,已悄悄拐上了另一条路,往花园的方向去了。
春瑛跑近了花园,刚看到园门的一角,便迅速往旁边的树丛一躲,小心探出头来张望。花园门口不知几时来了一队士兵,与守园门的婆子们争吵起来,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打算要封锁园子。
祝婆子朝为首的军官骂起来了:“你们瞪大了眼睛瞧清楚!这里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再不滚,当心我们侯爷治你的罪!”
那军官却冷哼一声,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便立刻有两名士兵上来夹住祝婆子,将她移到一边,任她大嚷大叫,也不理会。
他还冷冷地对其他满面惊慌的婆子道:“花园有几个门?带路吧!乖乖听话,官爷就不伤你们一根寒毛!”
婆子们面面相觑,神色间已经有所动摇。
春瑛心中大惊,这些人就是来抓周念的吗?有他们挡在门口,她要怎么去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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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高门 七十七、救人
春瑛慌张地朝四周张望,寻找着其他进花园的办法。
瞧这些官兵的架势,大概很快就要进园了,竹梦山居离门口有一段距离,还有竹林隔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发现情况不对劲。她记得进园有两条路,一条是大门,另一条是从厨房那边的夹道走,可是现在绕道前院再转道厨房然后回园里来,无疑是来不及的。她该怎么办?!
要是无法及时报信,这些官兵抓到了周念,会怎么样?
说起拉,为什么官兵会来抓周念呢?他虽然躲在侯府,可那也是为了防止仇人来追杀而已。他的仇人应该就是梁太师了吧?但梁太师就算再厉害,也没理由无缘无故地支使官兵来抓人吧?罪名是什么?这样做一定会得罪庆国侯府的!梁太师到底凭什么这样有恃无恐?!要知道庆国侯府可是皇上这边的人,又是皇亲!
花园门口的官兵们见那些婆子拖拖拉拉地不肯让出道来,便火了。为首的军官一声令下,那些士兵便拔出寒光凛凛的长刀,朝婆子们比划几下,拿长枪的士兵也把枪头冲着她们虚晃,立刻便有一个胆小的婆子尖叫一声,晕倒在低,慌得其他人手忙脚乱地去扶她。这下连原本态度最强硬的一个婆子,都禁不住往后退了。
春瑛急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她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对待周念,但看他们手里拿的刀枪,就知道不会有好事。自进侯府以来,对她最和气最好的服务对象就是周念了,她不能看着他受伤害!
她抱着头蹲下身,一边深呼吸,一边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她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忽然间,她望望身后,那里是通往花园的围墙,而她所在的地方,正是当初听到周念那一声叹息的拐角。这里的墙并不算高,因是造在内院,大约只有两米左右,而且还有雕花镂空的格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墙的另一边,就是竹林边缘,离竹梦山居并不远,有时候三清还会道附近扫扫落叶。
她迅速靠过去,透过花格往墙那边一看,正看到层层翠竹遮挡下,隐约露出一角的乌瓦白墙,只可惜看不到三清的身影。咬咬唇,她看看两边,正瞧见附近有几棵树伫立,可惜离墙根还有些距离,树枝的伸展方向都与园墙相反。倒是有一株的树干向墙略为弯曲,突出一个树节来,应该可以用来垫脚吧?
说实话……她自从小学毕业以后,就没干过这种事了,隔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身手退化了没有。
这时候,花园门口的对峙已经结束了。官兵们逼开了一众婆子,便要往里闯,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来,穿着一身灰蓝布衣,冲着那为首的军官点头哈腰:“官爷,小的已经查明那人的下落了,您跟我来便知!”
那军官一点头,便回身要招呼手下士兵,不料原本退到边上的一个婆子瞪住了那男人,上前揪住他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内院!”其他婆子也嚷嚷起来。她们一直守在园中,另一边的园门虽无人把守,但也不是外头人能随意出入的地方,居然有不知打哪里来的野男人跑了进来,万一叫老太太、太太知道,可没人能保住她们!
那军官不耐烦了,又扬起刀吓唬她们,但这回婆子们却没那么容易让步。被闯进门的歹人用刀剑逼着后退,尤其是那些歹人还是官兵,这跟自己粗心地把外面不知底细的男人放进内院,是两回事。如果是前者,侯爷太太再生气,顶多就是打她们几板子,可要是后者,那就是失职了!为了府中女眷们的名声着想,太太随时都会要了她们的命!
婆子与官兵们又对峙起来,吵嚷个没完,那军官气得头痛,想想进来已经这么久了,再不动手,只怕还没找到目标,就要惊动前面的人了,一狠心,便命士兵们将那些婆子拖开,硬闯进去。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