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不上数一数二。”李含光摇了摇头,向陶祖说道,“今天师道中,还供奉有一位仙真,即‘汉道士张果’;
我家师父常静帧如今正在经历魔身种道**‘第七重劫关’,他至‘第七生’之时,虽不曾成就‘元神’,但已‘近道’,有栽下道种之相,第七重劫关过后,他或能种道功成,再兼身负利器,轻易可斩此岸;
贫道从前修行之时,亦曾以性识观见天河倒悬,那沧浪江水之中,有老叟纵舟垂钓,其于天河之中借舟而行,不至沉淹江河之下,修行必远超此岸。
而且,那传授贫道‘灵文金记’的仙人,同样不只是此岸人物。
如今更有前辈与张午这般修行高道……今时之天下,何等精彩?若贫道这便数一数二了,未免太寂寥了。”
“是是是。”陶祖连连点头,道,“你能这样想,不骄不躁就最好,不过你的师父如今大概是指望不上了——”
说到这里,陶祖忽似想起了甚么一般,打了个哈哈,直接调转了话头:“哈哈哈,也不知道他们师徒俩甚么时候会出来?”
说出去的话,再想要收回,却没那么容易。
李含光早对陶祖的身份上了心,今下又听其提及自家师父的些许言辞,再兼先前不良帅亦称其与家师乃是旧识……此般种种牵连之下,便是陶祖要调转话头,含光子都会把话头强行拽回来:“前辈也见过家师?
家师自迈入‘第七死’后不久,我便再感应不到与他有关的任何因果,前辈看似是知道些内中根因?
那句‘指望不上’了是甚么意思?”
叶法善亦在旁默默倾听自家师兄与陶祖的对话。
众道表面上不在意,暗下里亦俱竖起了耳朵——张午与通玄天师的热闹,他们看不着,心里原本有些失望,当下这与‘天下道首’有关的隐秘,总归不会就这么错过。
“不知道,不知道。”陶祖一边摇头,一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我什么都不清楚,别来问我!”
陶祖朝高岗某处连连使眼色,又道:“你问知道的人去!”
那被纱幔遮盖的高岗某处,便有置身于‘不可名’中的苏午身影,一见陶祖眼色,李含光顿时会意,他按捺下心中飞转的念头,向陶祖稽首行礼,以表谢意。
群道见连这个热闹也看不得,俱是失望不已。
众人的目光转至失魂落魄的张大洲身上,相互之间眼神交流了片刻以后,武魁道掌门‘白胜’忽然出声道:“不知今下这场比试,该如何分出胜负?”
白胜递出话头,众妙宗掌教尚庸眼观鼻,鼻观心,不咸不淡地道:“也是,通玄天师都称了不良帅作师父,他俩必是再打不起来了,这场比试总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罢?”
尚庸先前因张大洲言语蛊惑,首先与苏午比试,结果大败。
此后张大洲也没有甚么表示,双方之间,自然暗生仇隙,尚庸当下找到机会,立刻接住话头,对张大洲出声暗讽了起来。
他言辞看似平淡,其实内中讽刺辛辣——‘通玄天师’对天师道意义重大,被尊为‘祖源天师’,位格比之祖天师都更高一层。如今你张大洲随便找个人,便给他安上了‘通玄天师’的尊号,今下你这通玄天师,又称张午作了师父,这张午莫非是‘太上玄元’?
若并非如此,你岂不是随便找了个人,就认其作通玄天师?
此岂不是乱认祖宗,罔顾纲常的无耻之举?!
与尚庸话中的辛辣讽刺相比,他提出的问题反倒显得‘清淡’了许多。
张大洲被尚庸一番言语臊得面色紫红,五脏六腑尽如火烧一般,差点一口血喷出喉咙。
有些道士与天师道交好,不愿见张大洲这般被架在火上烤,于是出声岔开了话题:“这场比试至于此时,已然是难再进行下去了,待会儿还是须看比试双方如何讨论,拟个章程出来。”
“是啊……
先前不良帅展现出那般骇人手段,天下间也没几人可以比拟。
今下若是干脆认输,还能留些颜面给自己,给宗派……”
“你我终究是外人,说道这些,局内人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还是看他自己会如何选择罢……”
周围道人们的言辞,像是一根根针般扎在张大洲心上。
张大洲坐立难安,此时周围人的目光皆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他也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