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瞎说,她是我表妹,叫祝福。”
“祝福?哈哈哈。”楼隽书仰头笑起来,“我以为是祥林嫂呢,乖乖,你们真的是亲戚吗?”
楼隽书凑近我,看得我很不舒服,一个劲地后缩。
“仔细瞧瞧,她除了黑点,五官还不错,有点你的影子。来来,去你妈那搞点粉来,我们给她抹抹白,看是不是块未琢的宝玉?”
“她那脸要抹白了可得用多少粉啊,我妈的粉饼可是两百多一盒,她要是现了会打死我的。”
“你妈又没凭没据的,怕什么,死不认帐不就行了。得儿,你去弄点面粉来算了。”楼隽书不由分说拉我坐到椅子上,撩起我的刘海又左看右看起来。
除了妈妈和奶奶,我还没有被哪个女人这么亲密地端详过,况且这个女人长得还那么俊逸,我的心不由紧张起来。
“这,行吗?”表姐拿着面粉罐头过来,怀疑道。
“怎么不行,朱古力小妹,你说是吧?”楼隽书朝我俏皮地眨眼。
我的脸腾一下红了,低头喃喃:“什么,朱古力?”
“当然是好东西了,待会你乖乖听话,我就给你吃朱古力。”楼隽书笑眯眯的样子让我无法拒绝。
于是在吭闷拐骗下,我被拿去做了人体实验,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换回得是一包所谓的朱古力糖和她们笑得前仰后翻的夸张样子。
从此以后,“朱古力”便成了我的绰号,不但如此,我还成了楼隽书经常作弄的对象,她不是让我去爬树抓知了拔气门芯就是指使我跑腿买东西。渐渐地,我开始有点讨厌她,没事看见她就绕道走,她却像个牛皮糖似的冷不丁跑出来吓唬我,完全不记得上次差点把我弄哭的事。我最讨厌的,就是她每次做完坏事就一副没心没肺、事不关己的样子,由于她平时嘴巴甜又讨人喜欢,所以大人们即便知道是她干得淘气事也不会怪罪她,反而一直要我们在学习上向她看齐。
我就读的是上海数一数二的市重点学校,分为高中部和初中部,楼隽书是大人口中的品学兼优生,小学时就曾连跳两级,后来直升进入高中部(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和我是同龄人),所以她时常会被邀请到初中部来做学习演讲。可自从我认识了楼隽书,而她又偶然得知我学习不错,我就沦落成为她写演讲底稿的奴隶,并不是我愿意做这种烦人的事,而是事出有因。
众所周知,上海人有排外的倾向,尽管我衣服穿得不过时(因为是表姐的),但在别人眼中总有点不伦不类,再加上口音严重,思想落后,什么事都是一副土包子的样子,所以很快就成了男生欺负的对象,即便是女生也不爱和我说话,我在班级里常常是孑然一身,孤身浊影。
可是某天,楼隽书趁到初中部来的机会突然造访了我,并请我吃了顿午饭。回教室以后,我就成了同学们包围的对象。我这才知道,楼隽书原来是这么有名的人,而我的表姐似乎在男生中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学姐。因为有了共同话题,我第一次感到融入集体,回家后兴奋地把大家的表现告诉了楼隽书。
楼隽书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你要怎么感谢我好呢?”
“谢谢,谢谢。”我第一次觉得被楼隽书欺负原来并不是坏事。
“哈,只有口头表现吗?朱古力,有点行动好不好?你要知道我是冒着将来被你出卖私生活的危险才拉你一把。”
“那你要我怎么感谢呢?”我怯怯地回应。
“我正在写让我头痛的讲演稿,你就帮我代劳吧。”楼隽书说着把一刀纸扔到我面前。
“我,我哪行呐。”我把纸朝她推了推。
楼隽书一把按住,歪着嘴角:“你当然不行了,我是要经过润色的。别罗嗦了,明天把初稿交上来。我要是现你不是花一百个心思去写,小心我倒打你一耙。”
就这样,在初三繁重的学业中我不得不时而抽空成为楼隽书的文字奴隶。
表姐安慰我说:“看得出来,小书很喜欢你。”
她哪是喜欢我啊,分明是以欺负我为乐!尽管我承认,在外人面前,她并没有表现得很过分,甚至有时还会袒护我,但那都是表象,楼隽书简直是个变色龙,我不止一次看到她人前人后的两般嘴脸,她乖宝宝的脸蛋下埋藏着一颗恶魔的心。而我,不幸就成了这个小恶魔的玩物,虽然我曾经试图反抗过一下,但所谓道高一丈魔高一尺,反抗的下场导致楼隽书加倍地欺负我,她最常对我说的口头禅就是:朱古力,你知道我手上有你面粉妹的照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