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尤其当被逼得忍无可忍、没有退路时,所爆出来的力量简直如火星撞地球。
此时我的嘴巴里满是血腥味,手机早落在地上,邵弼弥痛得“哇哇”大叫,揪着我头的手丝毫没让我松口。
“疯女人!快放开我!我的手要断了!”邵弼弥抬腿朝我踢来。
我侧身避开,顺势反踢他另一条站立的脚,眼见邵弼弥向后仰倒,我这才松了口并不忘送他一掌。
邵弼弥摔了个结实,他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捂着留有我一排牙印的手臂:“****你妈!****你十八代祖宗!你狂犬病啊!!”
我双手叉腰,往地上恶狠狠地啜了口带血的唾沫,瞥见刚才掉落的手机,我弯腰拾起,高高举过头,然后用尽全力摔在地上,翻盖手机顷刻断成了两截。
我气愤到了极点,大口大口喘着气。
邵弼弥停止了叫嚣,倚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他狭长的丹凤眼里泛着阴冷的光,瘦削的脸颊紧绷着,嘴角微微抽动。他放开捂着手臂的手,弓着背向我一步一步走过来,刹那间,我仿佛看见他身后开启了一扇地狱之门,各种凶神恶煞的怪物盘符在他肩头,向我吐舌着张牙舞爪。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四下张望地瞥见梳妆台上的修眉剪,我一把抓过微颤地对着步步逼近的邵弼弥。
邵弼弥走到我跟前,他的胸口几乎已碰触到我的剪刀,我早没了刚才的一勇之气,手抖得厉害,两败俱伤可不是我希望的。
“你果然够贱!”邵弼弥轻蔑地看着我,“你这么怕这照片公布于众吗?刚才还在泳池和侯常风大秀恩爱,难道还怕这种照片不成?还是说,你怕另一个人看到死了心,不再对你大献殷勤?”
我怔怔地咽了口唾沫,邵弼弥的话刺中了我心底不愿承认的事实:齐霁是我的初恋,初恋是永远不能忘怀和替代的,纵使他无情,可他曾经对我的好已经滴水穿石地深入我的骨髓,我虽然告诫自己要不在乎,可是昨天晚上当我第一时间找到他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抑制不住地动容,他在月光下看我的眼神,我能感到除了被救的感激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柔情。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可却固执地不能接受一个他臆想中的背叛情人。这就是他和侯常风的不同,侯常风虽然也臆断了我对他的感情,却从不会认为我是个脚踏两条船的人。
而现在,我眼前的邵弼弥也一口咬定我玩弄男人,难道说齐霁和他是一类人吗?邵弼弥是不了解我,可齐霁应该是了解我的啊!这样的他……,我难道还要因为他的一丝柔情而动摇吗?
“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无奈中带着哀求,“你不是说了我喜欢谁和你没关系吗?既然如此,你就放过我吧,我的存在对慧慧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你难道觉得你哥会因为我放弃慧慧吗?”
“呵。”邵弼弥嗤笑,“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我不过想要看那个八婆不开心,她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是在锄强扶弱,而是借刀杀人?”
“拜托,小姐,借刀杀人这种词你也敢用,我可没那么险恶。”邵弼弥耸耸肩,“你只要知道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曹心慧,你只要乖乖地按照我的话做,那些照片我自然不会……”
“照片!还照片!你哪来照片!”提起照片我就来气,打断了邵弼弥的话。
“切,你是真傻还是装痴,这么香艳的照片我自然备份保存地完好,它个人手一份也不成问题。”
“你!”我咬紧下唇,没料到他会来这手,“你还说你不险恶,你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你就只会欺负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哈哈。”邵弼弥冷笑两声,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边使力边靠近我,我自是敌不过他的力气,眼见剪刀贴到脸上,冰凉的金属让我一颤,连带着声音也抖了:“你,你,你要干嘛?”
“不干嘛,我只想提醒你,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肉弱强食、欺软怕硬,所以,你别想和我斗。”
邵弼弥的呼吸都快喷上我的脸颊,虽然他的气息是热的,我的后背却阵阵凉,我无助地仰视他,他张扬的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容,就像吃饱的豹子看着嘴边的猎物,我突然意识到,当初就不该听信于他、被他蛊惑,现在,摆在我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不得罪邵弼弥,照片被公开,然后忍受别人耻笑的目光;要不继续那可笑的勾引邵逾朗的行径,然后……,我不敢想侯常风知道后的然后,如果连侯常风也认为我是个轻浮的女孩,我真的……
我的眼睛开始肿胀起来,邵弼弥的脸慢慢模糊,委屈而不知所措的眼泪顷刻就滚了下来。
“你哭什么!我最烦女人哭!”邵弼弥放开了手,厌恶地看着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我只能低头抹眼泪,却听见邵弼弥离去的脚步声,忙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的后背。
“邵弼弥?”我不解地叫了声。
“烦死了,不想搭理你。”邵弼弥头也不回。
他的不耐烦没有引起我的反感,倒让我心里好受了些,邵弼弥虽然嘴上说“不吃这一套”,行动却恰恰相反。
随着年龄的长大,我渐渐变得不喜欢在人前哭泣,我总想表现得自己是个乖巧懂事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孩子,即便刚来上海时被一些同学欺负,我也总用不理睬来对付,可是楼隽书却说“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她鬼哭狼嚎的眼泪在被楼爷爷追打时换来了邻居们的庇护,她梨花雨带的眼泪在和一些强势女生的争吵中博得了同学们的同情,她惺惺作态的眼泪在不可能的任务前争取到了男生们的帮助。可是“眼泪”对我还说并没有美好的回忆,因为和齐霁分手那天,他的那句“你的眼泪再也打动不了我”,让我深深受伤,“眼泪”对于我来说不是武器而是不堪的回忆。于是,不到万不得已,即便是很想流泪,我也是努力忍耐着,可是今天,我突然产生一种与楼隽书的同感,我的眼泪让差点失去理智的侯常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我的眼泪让始终威逼我的邵弼弥松了口,难道女孩的眼泪真的能动摇一个男孩的心吗?
那齐霁又为何如此决绝呢?!那天晚上,我在瑟瑟的微风中,望着齐霁冷漠断然背影的消失方向伫立了很久,渐起的凉意侵入我的身体却现里面有颗冰冷的心,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血液,只留下干皱的、萎缩的、探不到生气的躯壳。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告诉自己,将来无论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真正的害怕了,因为最黑暗最难熬最绝望的一晚已经过去了。
晚餐结束后的邵祯霏给我带来了三明治和可乐,她坐在窗口的沙上,这张沙不久前还生了惊心动魄的一幕,亦或因为这张沙,我成了某人的砧上鱼肉,然而、此刻,当温婉恬静的邵祯霏坐着时,仿佛一切又变得不真实起来,我真的差点和侯常风生了什么吗?我真的和邵弼弥进行了不可挽回的交易吗?
“小祝妹妹,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和我说,我会帮你。”
邵祯霏一语点醒了我,素来乖张的邵弼弥只有在他姐姐面前才懂得“收敛”二字,如果我和邵祯霏说明了实情,她一定能治住邵弼弥,让邵祯霏一人知道这丢脸之事也好过被公告天下,可这样一来,我在邵祯霏心目中乖小孩的形象也就不复存在了。
权衡了再三,我决定还是求助于邵祯霏,于是我把如何受到慧慧欺负,如何遇上邵弼弥,如何被教唆反击慧慧,如何和侯常风相好时被偷拍,如何因此被要挟,一一述说。
“怪不得……”听完我的陈述,邵祯霏并没有大惊大愕,她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小四会帮你,原来是因为慧慧,哎,他果然还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