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平静,双手十指交叉,将下巴搁在指上,目光深暗地逼视她:“除此之外,必定还有什么,让他认定你是凶手。”
黄梓瑕轻轻咬住下唇,良久,终于用颤抖的声音,说:“书信……我给他写过一封书信。”
“怎么写的?”
时隔已久,但黄梓瑕依然清清楚楚记得上面的内容。她缓缓地,念出那上面最紧要的几个字——
“前日赴龙州所查案件已真相大白,二人实属殉情,所谓凶手只是殉情未死,苟活于世。唏嘘之际,心口如沸,思及你我若到此种境地,我是否亦能舍弃家人,踏上不归之路?”
听着她一字字吐出当初写给别人的情信,李舒白握着那个琉璃盏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强自压抑心中的波动的暗潮,缓缓问:“什么时候写的?”
“就在……我家人血案的前两天。”
“便是在你家人出事之后,禹宣出示官府的那封信?”
“是……”
“罪证确凿,不是么?”
他的唇角凉凉浮起一丝冷笑,目光比刀锋还要锐利,“你自己亲手写下的书信,就是你最大的罪证。”
黄梓瑕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自己亲手做下的事情,无力回天,她不想辩解,亦无法辩解。
暗夜深更,树影重重。月亮已经被云层遮掩,除了覆照在他们身上的灯光外,触目所及唯有一片黑暗。
李舒白手抚着琉璃盏,沉吟许久,才望着她缓缓开口,说:“你与禹宣之间的恩怨,我不便过问。你自己,好自为之。”
她抬头望着面前的李舒白,他在灯光下泠然生辉,光华流转,所以显得格外决绝冰冷。
她默然行礼,准备退下。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李舒白又说,“相比同昌公主和禹宣,还有一个人,你得放在心上——太极宫中,今日有人传信给你,要你立即前往觐见。”
黄梓瑕愕然,问:“现在?”
“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吧。”
李舒白说,“既然她有事找你,你近期大约也离不开京城了,而且她将要托你的事情,必定与郭淑妃及同昌公主有关,所以我想你留在京城接触此案,或许也有必要。”
“是。”
他用一双沉静而深邃的眼凝视着她,说:“最近郭淑妃动作频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王皇后召见你,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黄梓瑕默然点头,听得他又说:“望你有自知之明。若不能完成,可不必逞强,到时我自会出面。”
她依然点头,却倔强地说:“我会做好的。”
他唇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说:“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