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四年八月十五酉时,沧越皇室太后的名义在皇家内院举办了一场家宴。
所谓家宴自然是家里人的聚会。一来是过节,本来皇室就会大办宫宴,也算是个与民同乐的节日。
二来算是为千里迢迢从漠北而来的落汐公主母子的接风宴。
这场家宴,是由皇后亲自操办,规格自然是非同一般。
考虑到长公主难得回来故国,因而皇室宗亲几乎全在受邀之列。
顾司璟的后宫,自然也都是盛装出席。
但是这一次没有人敢再着红衣。当年出嫁和亲的落汐公主一袭红色嫁衣,从她的寝宫一路走到武城门,惊艳了多少人!
当年池乐又有多少女子再不敢着红衣。
即便是已过了近三十年,当年年华正茂的落汐公主如今也是徐娘半老,但是年岁稍长之人都忘不了那个风姿卓绝,亦不失飒爽的落夕公主。
果然落汐长公主此刻正坐在周太后身边,依旧是一袭红衣。
虽然年近半百,却比之已是在同龄人中算的上保养的极好的周太后,看着还是年轻了不少。
在周太后为她介绍了皇室宗亲和顾司璟的后妃后,落汐长公主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了,看不到我沧越的第一美人了。”
自从云氏获罪,明面上的叶尘姌便是在赵阳王府代发修行,外人自是再无缘见这美人面了。
“什么第一美人,哪有长公主当年的半分风姿!”周太后笑着说道。
这话自然是故意捧着落汐长公主的,要说容貌,这沧越的女子倒也确实是哪个也越不过叶尘姌。
“太后娘娘过誉了,不过是远在漠北,所见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是极不上沧越的温柔贤淑,早听闻这沧越第一美人的美名,本想一睹芳容的。”落汐长公主不无遗憾的说道。
其实她更想见到云离卿,那个大败漠北的少年将军,他差一点把他们母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要不是令狐焊念及业儿是他的胞弟,他们母子早就死在了崎国的宫中了。
她一直忐忑不安的等着令狐焊的条件,她了解令狐焊就算业儿与他是血亲,他也绝不会这般轻易饶过作为汉人的她。
直到三个月前令狐焊亲自到了她的帐内,告诉她让她代表崎国去沧越的池乐上贡,她才知道令狐焊真正的目的。
用千匹的宝驹换取一人,理由是要将人带回崎国,好好的折磨。
说让那个令他令狐焊和崎国大失颜面的人,好好的知道一下崎国的刑法手段。
落汐长公主不由暗自思索,不知自己的这位皇帝侄儿心性如何?
是否同她的父皇一般,当年令狐辽一句话就把自己献了出去,从此成为异乡之人。
令狐辽死后她不想殉葬,便开始使用起她原本瞧不上的,她的父皇后宫的女人们的那些肮脏的手段。
在她刻意引诱下,令狐焦便如她所愿的一头栽入了她的温柔陷阱中。
可是……她堂堂沧越的嫡公主——顾稚,只能如同最为低等的妓子一般,诱哄着崎国的国主,只有这样她才能得以生存下去,这如何能让她不恨!
她不止恨她的父皇,所有姓顾的她都恨不得生食其肉。
尤其是他那个明明可以救下她,却任由她被押送和亲的三皇兄。
当然若是那人没有在父皇面前拒婚,她或许也早已为人妇,又何至于被送去漠北,被一个可以当他祖父的人给强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