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收麦子的季节,山风呼啸而过,麦浪翻滚,麦穗在烈阳之下金光闪闪。
本该在割麦子的男人们,停下手上动作,拎着镰刀,张望着坡上撕扯的几人。
有两个心好的,跟着灰衬衫的男人一起拉架,精瘦个高的李叔,拽上程行的胳膊,“行了程子,别打了,多大仇多大怨啊,这都打出血了。”
短腿矮壮的狗蛋,趁机把周君杰从程行拳头下拉了出来,“程哥别打了,你就听村长和李叔的,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啊。”
周君杰坐在土堆上,偏过头吐出一口血,嘴角被打烂,鼻血也不停,哗啦啦地往地上淌,雪白的衬衫更是凄惨,血迹四溅,红彤彤的一片。
两人距离被拉开,村长抱着程行的腰,李叔拉着他的胳膊。程行个头高力气大,腱子肉厚实有力,一般人还真按不住他。
对上眼前布满红血丝的凶狠眼睛,周君杰瞪着他,“妈的,你小子是不是有病!我招你惹你了!”
“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我看你是欠教训!”嘴巴张太大扯到嘴角伤口,周君杰“嘶”了一声,摸了一手血。
这一手血确实唬人,周君杰赶紧“哎呦”两声,“村长啊,这事你可得给我做主,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村长也为难,程行话不多力气大,村里多数活都请他来干,不光是地里的活,谁家要帮忙也都是找他。
只不过……
村长扭头看周君杰。
这小子是上头派来的下乡知青,他爹还是个不小的官,村长不好得罪人,权衡再三,晃了下程行的胳膊,先问他,“这是咋回事儿,你好好说说,你这孩子是个老实的,你好好说,我看看到底是啥原因。”
李叔和狗蛋也劝,“对啊程子,你就把话说清楚,也不冤枉你。”
程行低下头,也不瞪人了,拳头倒是握得紧,像是随时准备对着周君杰的脸抡上一拳。
脸被太阳烘得汗涔涔,冷洌的下颌线紧紧绷着,滴下几滴汗水,抿着嘴不愿意说。
周君杰看他就来气,抹了把脸上的血,“说啊!低着头干嘛,你倒是说说我做了啥事,能让你白白打我一顿!”
他要怎么说,说棠茵被周君杰欺负,他来替她出气?
程行摇摇头。
这事不能说的,一旦说开,柳棠茵在小文村也待不下去了。
这边正在僵持,山坡另一头传来杨芳翠的大嗓门,“喂,村长!”
杨芳翠招手,另一边还抓着棠茵,王铁牛跟在后头爬坡。
棠茵一路跟着跑来,弓腰气喘吁吁,一张小脸无颜落色。
程行抬头,土坡上的周君杰也扭头去看。
不远处碎花白衫的棠茵,在金黄色的麦田和湛蓝无云的天空之间,里美得像一幅画。
周君杰咽了口混着血味的口水,眯着眼瞧着,身上的伤口也不觉得痛了,眼睛和心都黏糊在棠茵白得发亮的胳膊上。
棠茵扎着麻花辫,踩着双黑色布鞋,裤子的料子也是街上最普通的,但瞧着就是和村里人不一样。
一双眼圆溜溜的,闪着微光,比夜里的萤火虫还亮,棠茵皮肤白皙,儿乎看不到血色,那双唇办却是不点而赤,配上她这小身板,很容易激起保护欲来。
今儿瞧着,竟然比昨日黄昏还要美丽。
周君杰痴迷地盯着她。
“程行哥~”
美人没看他,她露出纤柔白净的手腕,正对着身后的程行招手示意,周君杰眼底划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