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蛟髯赠予他便是要护佑他一生,但他把蛟髯给你了啊!”衫青不懂人族的委婉,“蛟髯不在恩公身边即无法召唤于我,这是恩公自己的选择,他定已料到有此结果你明白吗?”
“你说什么?”衫青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劈得尺玉浑身一震,湛蓝的眸子仓皇失措地乱晃,“你是说他……”
尺玉不可置信的僵在原地,耳畔依稀回响着分别前夕式粼的叮嘱,“我的小午一定要戴好蛟髯,别在半路碰见捉妖师了。”
悠悠忽忽间,尺玉眼前闪过好多画面,他猛然转脸至布庄不远的客栈,联想到方才抽箭时的角度,一口浓稠的瘀血从喉中涌出。
是他亲口告诉式粼,捉妖师在客栈刚好能看到内院……
式粼都算计到了,算计到了他会拒绝进宫,算计到了四皇子无法将他带回宫中交差,亦未必能治与式粼本就不和的式家的罪,所以式粼故意让式峰难堪,故意让式万州下不来台,故意在那些式家人面前不可一世,只要式家没忍住杀心,式家全族便会被朝廷降罪。
现在目的实现了……可他呢?
式粼将他摆在了何处,为什么不跟他明说,为什么要让他带走蛟髯,为什么不像先前说的那样诈死,式粼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到涑城……
“你骗我,你骗我——”
尺玉仰天哀怨,血泪流得满脸满身,几乎看不出人样。
他背起式粼的尸身弓膝猛地蹿上天际,他要到涑城问问同为人族的游止叶,式粼究竟为什么非死不可,他想不通,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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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止叶查完新布庄的账端着点心往内院回,自打在狩猎场被尺夏保护过一次,他对尺夏更为欣赏了,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现在怎么看尺夏怎么稀罕,甚至发掘了尺夏的其他闪光点。
尺夏的绣工虽然不怎么样,但颇具绘画与色彩运用的天赋,现在市面上多得是技艺高超的刺绣师傅,反而缺少有趣的灵魂。
他瞧过尺夏那些丑萌丑萌的小图,假使绣成一批成套的小荷包,搞不好有些性子洒脱的小姐会中意,没准还能自成一派呢。
这件事等式粼到了,他再与式粼商量,毕竟关于布庄经营方面他是外行。
游止叶推门进屋的刹那,隐约感觉身后掀起一阵腥风,紧接着房门哐当一声合上,指顾之间眼前的一幕令他手中的点心跌落在地。
尺玉赤着脚浑身是血地站在堂屋,被风干血泪覆盖住了绝望的神情,他身上背着同样狼狈的式粼,由于式粼口中含着尺玉的内丹,所以并没有死后多时的苍白,倒像是昏睡过去那般。
听到声响的尺夏连忙放下手中画笔,匆匆从房间走出,在看清来人是尺玉的刹那,捂住了因震惊微张的嘴巴,“发生什么事了阿弟……”
尺夏在靠近尺玉时,立马觉察到了尺玉的内丹在式粼身体里,她转眼看向尺玉背上的式粼,心脏狠狠地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