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偌大的一百二十座教室里只剩秦渡一个人,和他手里那个贴满星星月亮贴纸的kindle。
秦渡漫不经心地说完那句话:“……你掉了你的kindle。”
窗外的鸟啾啾地叫了两声,人间无人应答。
那一瞬间窗外大雁穿过云层,花和蜜蜂以阳光为掩护,嗡嗡地讨论着如何推翻人类占山为王。
——毕竟这是植物和小昆虫最好侵略人类的时候了,每个人都放松成一只睡鼠,在风和日丽的季节里准备着一场春天的重逢。
秦渡晃了晃那个贴得不认爹娘的小平板,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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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那天晚上没住在宿舍。
狡兔有三窟,秦渡有五个。一是他就是上海本地人,二是他们院分的破宿舍实在是太破了——大概是因为院里领导都是老实人,抢不过其他院的人精:毕竟秦渡第一次见他们院院长时,五十多岁的老年人发型极为奇诡,根根朝上,而且忘了梳头——看上去像是倒立着睡了一晚上。
总之,秦渡在学校三站路外的院里有套改造的复式,他妈买了上下两套房,把它打通了,秦渡平时就一个人住在这儿。
外头夜色深重,城市里灯光犹如打碎的银河,秦渡懒洋洋地把演算的笔和纸推了,拧开了夜灯。
夜灯光芒温柔地亮起。秦渡的卷发遮了下视线,他把头发随意地往后一捋,两脚夹住个靠垫,往后倒在了软凳上。
而后秦渡摸过长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没有消息。
……这姓许的是傻吗,秦渡想。现在都没发现自己少了个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点怀疑许星洲是不想再见到他,宁可豁出去这个小kindle不要了都不打算再见他一面了。
而这结果显然不存在,秦渡还没找够碴,逃是逃不掉的。
小夜灯灯光柔和地映亮了这个广阔的客厅,在藤萝叶上停留片刻,滚落了下去。秦渡打了个哈欠,拿起小设备,打开了屏幕。
屏幕上仍是那本书,秦渡往后翻了翻,里面的字一团一团的不知所云,是一段絮絮叨叨胡言乱语的,文青骗稿费凑字数的书。
“……在闹鬼的旅馆里偷偷溜进别人的浴室……”秦渡眯起眼睛念道:“当一个对睡在市政厅里的野猫汇报工作的政治□□者……”
秦渡又翻了两页,判断自己看不懂文青的无病呻吟,冷漠道:“什么傻逼玩意儿。”
然后他退出了那书,回到首页,kindle书柜首页在黑暗里发出荧光。
那一瞬间,他的手机屏幕嗡地亮起。
秦渡:“?”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来自微信的一条好友申请。
——‘宇宙第一红粥粥’请求加您为好友,您是否同意?
长夜之中,秦渡嗤地笑了一声,拿起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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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头上都要急出汗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她一摸口袋发现那玩意儿没了,差点吓死,晚上八点钟跑回福利院去找院长问有没有捡到它。院长说没有,你再回去好好找找。
许星洲在区福利院做了一下午的义工,带着一群或多或少有些残疾的孩子读书认字——认字。这群孩子认字。许星洲心里的酸爽无法言说,就冲这群孩子认字这件事,那个kindle就是死也不能落在这群孩子手里。
然后她在回校的公交车上,终于想起了秦渡。
秦渡当时在教室里,是不是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靠!那玩意儿好像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