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卢清越提出要净身出户的时候,律师就觉得不可思议,如今,郑郁林方面忽然给出了如此丰厚的协议离婚条件,更让律师觉得不可思议,果然,豪门婚姻的解除,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完的官司,因为涉及到的财产纷争实在是太庞大了。
但卢清越的话却让律师倍感意外,“我不同意这个离婚条件。你跟郑郁林方面的律师沟通一下,我们还是要保留原始那份协议内容。”
律师静默了一瞬,应承下来,两人挂断了电话。
而卢清越看着那份协议,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里。
当天下午,律师回复了卢清越,他说,郑郁林的律师表示,这份协议的内容,只能在上面增加财产条款,不能削减。而且,这是郑郁林目前名下所有的有形资产,再加内容就只能添加各企业的运营权和股份了,但考虑到企业运营的风险性,不建议卢女士持股,如果认为每年8000万抚养费太低,卢女士可以提出所需额度,这边会进行更改,董事长签字之后,会再邮寄新的版本。
听到律师的回复,卢清越微微蹙眉,然后说,“我给郑郁林打电话沟通,等我消息。”
之后,她便试着联系郑郁林,然而无论是打电话,发消息,还是写邮件,对方都毫无回复,犹如失联。
卢清越不得不给郑郁林的律师打了电话过去,“如果我不签这些授权书,我和他的离婚协议会生效么?”
董律师之前处理过抚林的事情,和卢清越很熟悉,现在依然客客气气的称她夫人,“不会生效的。”
“夫人,董事长的意思很明确,你如果拒绝签这份协议,他再提供的版本只会比这个更多。”
卢清越,“……但他不接我的电话,拒绝沟通。”
董律师真诚的建议道,“那您可以来找他面谈,有些事情,可能还是需要您和他面对面沟通比较好,我和您的律师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对此,卢清越只是笑了一下,然后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她便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同时,请自己的律师过来,商量将这些财产赠与给抚林和佳琳的事情。
郑郁林的钱,她一分都不想要。
那天,他们激烈的争吵过程中,也许说了很多过分的气话,但这一句却是她的真心话。
对于郑郁林的财产,她毫无贪念,一心只想尽快结束这桩荒唐的婚姻。
不过,未等她和律师将赠予协议拟定好,卢清越先接到了一封郑郁林的亲笔信。
自从穿来现代之后,她还没接到过别人亲笔写的信件,更是许久都没有闻过墨香。
这封信十分古朴,麻色的书套,以红蜡封口。
将书套轻启,里面的信纸则用了卢清越最为熟悉的信笺纸,薄薄得,很柔韧。
信是郑郁林得亲笔,但那些字不同于他平时的潇洒苍劲,反而个个端正,皆是蝇头小楷,该是用软头书法笔写成。
卢清越以前并不知道他还会用毛笔,且字写的这样漂亮,让她想起旧人,可那字迹又与郑侍郎截然不同。
再看那些竖行书写,从右至左的内容,第一句便让卢清越心里一颤。
“吾妻,清越,展信安。”
卢清越定了定神,继续默读下去,
“这几日,你给我发的消息,我都收到了,但并未回复,是怕又像上次那样,我们言语激动,弄得不欢而散。”
“你我走到今天这步,错不在我,又全都在我。说错不在我,因我并未做背叛你,背叛婚姻的事情,没有跟其他任何人发生过私情。但对于今天的局面,我确实负有全部的责任。我们结婚之时,彼此陌生,我只把这段关系当成累赘,恨不能立即除了卢家,便又能恢复单身。当初,我自付,你跟我一场,就算没有感情,待离婚之时,也不会亏待你,颇有些问心无愧的自大傲慢。因此,我很少回家,对你不闻不问,任你被卢家欺凌,却只是旁观。我以为,你是郑家太太,身份已经给你,你还被欺辱,只怪你自己不争气,立不起来,怨不得我冷漠无情。”
读到此处,卢清越眸光微聚,郑郁林如此坦诚剖白,毫不避讳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她没想到的。
她继续往下看:
“直至你终于敢直面卢占军,将他从大宅清理出去,我才终于意识到,你似乎可以担当一个妻子的责任。”
“清越,你说我利用你,我不做狡辩和否认,起初时候,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也付诸行动,而你也懂我意图,每每我们配合默契。起初,我内心窃喜,以为自己做了一桩划算的买卖,娶了一位不算笨的摆设太太。”
果然,如自己所料,他确实曾如此想过!卢清越阅到此处,心也是一沉,闭了闭眼睛,才又读下去。
“可相处日久,我越发戚戚然,一再的或有意或无意的将你拉入乱局中,只让我更加心虚,不安。因为我已经对你动了真情,心里将你当作我真正的妻子,而为人丈夫,却连妻子也算计,实不是大丈夫所为。”
“然而,悔之晚矣。你身份本就特殊,我又每每依仗你的智慧和大度,让你在这乱局里越卷越深,终于,还是自食恶果,让歹人趁虚而入,离间了你我的关系。”
“清越,我并不信你那日所说,对我毫无感情的话,你至纯至性,对我如何,我心中明了。只怪我自己,一再让你伤心失望,消耗你难得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