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这时已经不再哭,只偷眼去看荀淑芳。荀淑芳低着头,样子似乎十分害怕,可荀卿染却看到,荀淑芳的嘴角是往上翘的。
什么帆船、木镯子的事,只有荀淑芳一个最为清楚,芍药是荀淑芳的丫头。方氏给荀卿染设下这个圈套,少不得有荀淑芳一份功劳。只是现在风向变了,荀淑芳素来最机灵,当然要自保。
荀大老爷明显站在荀卿染这一边,要荀淑芳站到方氏那边去为方氏作证,那怎么可能!荀卿染相信,如果不是荀淑芳还没出嫁,如果不是方氏这个嫡母目前没有更换的可能,这个时候荀淑芳最可能的举动,是上前在方氏身上再踩几脚。
等等,或许荀淑芳已经下脚了,不是在众人面前,而是在荀大老爷面前。不然荀大老爷为什么问都不问荀淑芳,就出言维护荀淑芳。
方氏捂着胸口站在那,一脸的不可置信,气急败坏。然而荀大老爷的训斥还没完。
“你莫要再耍弄些小心思,郑家的亲事,以后再也不要提起。三丫头和攸哥儿的婚事,你要是身体不好,都交给大奶奶去操办。你就在这思安院内老老实实的养病好了。你若再不谨言慎行,休怪我不给你体面。如果家里再有什么不妥,也都拿你是问。”
因为常嬷嬷等人都被挡在外面不能进来,方氏身子摇了两摇。并没有倒下去,只浑身发抖地站在那,脸色忽红忽白。
“有什么事,自然有为父为你做主,莫再学那些无知的人,遇事就要寻死。这么晚了,你回去歇着吧。”
荀大老爷又安抚了荀卿染几句,让她回去休息,就丢下方氏走了。
荀大老爷一走,常嬷嬷等人才都进来。方氏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常嬷嬷怀里。
荀卿染对着方氏那边福了一福,就退了出来。荀淑芳在门口略作犹豫,也跟着出来。
“三妹妹,你还不谢谢我。如果不是我,你这条命可要完了。”
荀淑芳一直跟着荀卿染出了思安院,才拦住荀卿染。
荀卿染觉得很无力,这世上天生有一种人,她在哪,哪就有是非。就算你是神仙,想安生都安生不了。
荀淑芳打的好算盘,方氏和荀卿染对上,方氏赢了,就到方氏跟前领赏。现在荀卿染赢了,就来荀卿染面前邀功。
“大姐姐的话,我不明白。”荀卿染现在心情很不好,她没有耐心应付人。
“三妹妹,你平时装的可好,把我也骗过的。没想到你平时不言不语,却有一张利口,把太太都辩的无话可说,姐姐都要佩服你了。”
荀卿染皱眉,“大姐姐在外面不是都听到了吗,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老爷是明白人,公道自在人心,关嘴巴厉害不厉害什么事。”
荀淑芳凑近荀卿染,“三妹妹,那木镯子的事。方才老爷私下问我,我可替你瞒着,什么都没说。不信你问你这几个丫头。”
“这个时候大姐姐还说什么木镯子,那尽管去和老爷或者太太说。我累了,大姐姐自便吧。”
荀卿染说完,便不再搭理荀淑芳,径自回了水畔居。
第二天,荀卿染还说平时的时辰起床。
桔梗端了水进来,伺候荀卿染梳洗。
“姑娘,您再多睡一会吧。老爷不是说您今天不用去给太太请安了。况且姑娘您眼睛还肿着那。”
荀卿染拿起靶镜照了照,果然她两眼肿的桃子似地。这也没什么奇怪,任是水哭了那么长时间,而且整晚没睡,都会这样。
“请安还是要去的。”荀卿染坐到梳妆台前,让桔梗给她梳头。
“姑娘,这一早上,绣凤姑娘已经来了两次,都是看姑娘起来没有。说是大奶奶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姑娘起来了,就给姑娘送来。”
荀卿染哦了一声,“不管送什么来,尽管收下。你们有什么喜欢的,也尽管要。”
昨天早早地说了送东西,可却一直没动静,今天一早,却过来的这么早,荀卿染不由得暗自冷笑。
荀大老爷很重规矩,这家里,主事的人选只有两个,方氏和荀大奶奶。以这两个人的人品,让哪一方独大,对荀卿染都不是好事。荀卿染讨厌被算计,更讨厌被利用,现在方氏到了,荀卿染要去扶一把。昨天晚上的事,经过一晚的沉淀,方氏也能琢磨明白吧。
“可惜一桩好事,就让她们给搅和了。”桔梗见荀卿染有些发呆,忍不住叹息道。
“这样的话,再也不要说起了,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荀卿染垂下眼帘。
盛夏的清晨,鸟语花香。正是七月流火的季节。然而荀卿染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温暖。只是生活还要继续……荀卿染挺起胸,径自走向思安院。
当荀卿染如往常一样出现在思安院的时候,知情的下人都吃了一惊。
方氏此时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若是平时,荀卿染会被拦在门外,一直等到方氏起床才能进屋,不管是寒冬还是酷暑。这次,小丫头刚进去通传,常嬷嬷就亲自出来,把荀卿染迎了进去。
“我的儿,都是我误信人言,让你受委屈了,你还来看我……”
方氏本来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见荀卿染进来,急忙从床上起来,没等荀卿染福下身去,就眼泪汪汪地拉住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