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一手按在周瑜的包袱上,两人对视良久,最后小乔没他办法,说:“路上小心。”
周瑜点了点头。离开丹阳时,他带了两百名士兵,连夜赶路,取官道前往吴县,跑得战马疲惫。抵达吴县时,周瑜险些双膝软倒。
太守府内,孙权正与一群谋臣坐着,外头回报周瑜来了,所有人停了交谈。
“怎么样?”周瑜问,“大夫呢?”
孙权眼眶通红,周瑜见整个厅里肃穆,顿时心如死灰。
“不是说射中面部吗?”周瑜声音发着抖说,“这么严重?”
一名大夫说:“射中将军的箭带着淬血锈毒,伤口腐化严重,只能用药止住,并无解药。”
另一名大夫说:“眼下是冬季,腐血能止住,并未有性命之虞,都督请安心。”
周瑜问明情况,先去后堂拜了自己母亲与孙夫人,又见了大乔一面。大乔哭得喘不上气,说:“你劝劝他,我看他……连死的心思都有了。”
周瑜说:“只是伤及脸,不会有事的,想开了就好了。”
大乔哽咽道:“房间里的镜子都撤了,就怕他一时想不开。”
“我看看,”周瑜低声道,“都别作声。”
大乔带着周瑜来到孙策房外,周瑜透过窗格,朝里望去,只见昏暗的室内,榻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个人,包了满脸绷带。
“我知道了。”周瑜回来以后朝大乔说。
“他不让人看他的样子,”大乔说,“我给他换药他也不愿意……”
“我来负责照顾他。”周瑜说。
周瑜出外去,吩咐人拿了黑布条来,在廊前站了一会儿,将黑布条蒙在自己的眼睛上,走到孙策房外,推门进去。
“滚出去!”孙策喝道。
“我。”
周瑜摸索着关上了房门,发出生涩的吱呀响声。
周瑜脸色苍白,站在同样苍白的天光下,朝孙策笑了笑,蒙着眼睛。
“你……”
“我。”
周瑜想了想,说:“肝气受阻,双目发赤,大夫给我敷了些药,让我休养几月。”
“伯符?”周瑜听不到声音,又问。
孙策没有答话,周瑜摸着房内摆设,缓缓过去,摸到了坐在榻上的孙策的手。周瑜的手掌冰凉,孙策的手指发热,慢慢地蜷了起来。
周瑜跪在地上,直立着身子,摸到孙策的脉门,给孙策把脉,眉前的黑布条湿了一块。
“发烧不?”周瑜说。
孙策依旧没有回答,就像个死人一般,周瑜摸着他的膝盖起来,坐在他身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孙策长叹一声,最后倚在周瑜的肩头,周瑜便伸出手,将他揽着,彼此静默。
“痛吗?”周瑜问。
孙策静了许久,说:“我对不起你,公瑾。”
周瑜答道:“这谁包扎的,没包好。”
孙策答道:“我让他们包的。”
孙策头上、脸上都是绷带,面部伤势还未愈合,现在用绷带捂着,只会流脓腐烂。最好的方式是以清水洗后上药,再敞开,冬季愈合得快,不易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