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杀的那点勇气也给完全吓破了。
人毕竟不是机器,接受任何一种观念都需要时间,理智的考虑问题同样也需要时间,然而帝国现在最不愿意给地球人的,同样也是时间,这场战争进行的太猛烈,大多数人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所有人眼睛能够看到的,就是城市被淹没,电力被切断,军队被摧毁,人们被屠杀,听到的是警报、惨叫和刀枪声,闻到的是血腥,触摸到的是同伴冰冷尸体……事实上,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肯定必死无疑,这种情况下突然被告知海域生存希望……
“我们必须切断所有人最后的退路,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在他们每个人身上绑上遥控炸弹也在所不惜!”在联军会议上,激动的美军代表大力挥动着手臂,斩钉截铁道。在这次次进攻中之后,美国位密西西比州的一座小型地下工事竟然有两千多人集体向敌人投降,负责给这次投降牵线的竟然是军方排到那里去支援的一名施法者……虽然这些人所在的空间站当时已经快被洪水淹没,所有人都危在旦夕,但他们的这种行为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愤慨,事情发生后,许多人都在网络上激动表示这些人是美国的耻辱,还有一些人认为他们情有可原,但希望他们有机会能回来……
仓禀实而知礼仪,这话在战争中得到了统计数字的应验——目前地球人明确投降敌人的数量已经超过数百万,其中八成以上都是那些严重不发达国家贡献的,在印度,许多人已经因为这场战争,整整两天没吃到饭了——在这之前这些人一直都是是每天按时领取政府救济粮的,然而战争开始之后,许多遭到袭击的城市就再也没发过粮食——饥肠辘辘的平民别说是战斗了,就连维持生命都困难,当得知投降可以吃饱饭之后,许多人都在自己脑门上缠了块白布,上面直接用英语写“住手,我愿意投降!”
印度政府战前不是联军参与国,但是战争爆发之后,出于统一战线的需要,还是吸收了进来,战争爆发之后,印度军队连自己都无法顾周全,更别说进驻城市管理了,在民间出现这种失控之后,联军几次要求印度政府作出行动表率……但印度现任总统只是象征性在电视上讲上几句,号召印度人民抗战到底,然后就没有其他行动了。
当然,表现差的不仅仅是这一个国家,但印度因为人口众多,在世界上影响力较大,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大家的关注对象——投降这种举动就像瘟疫,如果没有很好的办法加以制止,很快就会肆无忌惮的像其他国家蔓延,当大家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投降而保住性命,很快就会有大批的效仿者——毕竟怕死的人还是大多数。
但在一时之间,各国参与代表都拿不出合适的办法——真像美国代表说的那样,每个人身上绑个遥控炸弹根本就不切实际,也有人提出以后可以将各国人相互混杂,起到相互监视的作用,但大家怀疑,真要这么做了,最大的可能是大家一起跑……有句老话叫腿长在别人身上,不管是什么样的监控,都是需要成本的,需要控制的越严密,成本也就越高。
“未必,”参与会议的安娜站起身来,对所有人点头之后,坦言表示,“卡梅尔已经拥有了一个成熟方案。”
……
“当年商亡之后,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千百年来为人所称颂,也许从来没有人想过,从今天开始,所有地球人都会成为这样的道德圣人。”在提到此计划时候,汪铭有些感慨的说。
其他几个听众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尤其是林泉,对于汪铭的这种做法,他一直都持反对意见:“但这却是通过技术来实现的。”
“用什么实现的并不重要,如果没有魔法,人类迟早还会找出其他的办法,这是存亡之战,非胜即败,也就是说,从这些人准备投降的一刻,他们的身份就从同胞变成了敌人,而这项技术只会对敌人产生作用,不是吗?”
林泉没有再说,他知道自己反对的理由站不住脚,仅仅是源自于他本身的一种道德惶恐而已——为了获取胜利,人类正逐步变得越来越不择手段了。
卡梅尔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排出数百名施法者前往前世界各城市,建立起半永久性的空间门,和其他用于交通的空间门不一样的是,这些空间门的出口和入口完全是在同一位置,进入这扇门之后,不仔细观察的话,人们很难发现自己的改变,但是用不了多久他们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时候已经晚了。
手性的转变也许会引起生活上的一些小麻烦,但总体来说还是安全的,除了一点——从踏入这扇门之后,所有人都只能吃来自地球上,经过同样方式处理的食物,如果他们投降,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敌人的食物对于他们将会是如毒药一般的存在。
卡梅尔的这种做法,等于是从根本上,切断了两个世界的基础联系——如果说之前,地球人抵抗很大因素还是因为地球人不能认同敌人文化的话,那么从这以后,他们的胃连敌人的食物也无法认同了,意志是多变的,但食物确实生命不可缺少的存在——也许这不是出于自愿,甚至带有强迫性质(所有的食物都经过处理,意味着短时间内,那些不进空间门的人在地球上将很难吃到能够顺利消化的东西)但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从卡梅尔这么做之后,两个世界就将真正陷入不死不休的境地。
………【473 适应】………
也许所有人都在背地里痛斥联军这种做法的“不道德”“侵犯人权”,但不得不承认,大部分人在走出空间门,经历了“左右不分”带来的的巨大震惊之后,就像从一场大梦中猛地清醒过来一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改变终于提醒了他们,残酷的现实已经降临,除了他们现在藏身的地下城市,整个地球已再无处可退,接下来,所有人要做的,就是不计一切代价投入战斗。
联军的做法还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效果,那就是缓解了当前的粮食危机——在这之前,地球上大部分的存粮都在政府和富人手里,其中政府的那部分大多都被运往太空,甚至卡梅尔专门储存,主要供给军队以及维持政权之用,在战争没开始之前,政府还需要从这部分粮食中抽调出一部分,用于平抑粮价,这部分粮食量虽然不少,但属于国家长期计划范围,所以使用起来相对较死板——战争爆发后,各个国家又一再下调普通人的购粮限额,目前只是说维持基本的生存需要而已。
而在富人,或者说在资本手里的那部分粮食则相对要“灵活”很多,这种灵活只是说相对于普通人,得到渠道的方式简单——只是需要东西交换而已,战争虽然让秩序崩溃,但经济规律却还顽固的运行,在战争爆发的第一天,黑市粮价就卖到了等重黄金的价格,而到了第二天,人们就是想用黄金去换也换不到了——除非是卡梅尔永久居留权,和古代饥荒发生的情况一样,战争局势越严重,粮食越匮乏,粮价就蹿的越高,而想反,粮食拥有者就越不愿意出售手中不断升值的粮食。
而联军的这个举动,就仿佛对所有统治范围内的人施展了魔法,在这次魔法之后,私有的粮食对地球人来说,完全就相当于毒药,如果这些粮食没有经过联军的“处理”,恐怕就是放到腐烂,也不会有人愿意吃——就算是扔进养殖场喂猪喂鸡也不行,唯一的作用,恐怕就是拿去酿酒,因为乙醇是非手性分子,联军目前还没办法做到把微生物也全部换上一遍。
联军这种“空间门手术”是强制性的,而不愿意接受手术的人将会以“叛国罪”判处死刑,即使是那些之前因为避税或者逃难需要,拥有一些诸如开曼群岛、摩纳哥国籍的人,也会因为最新被扩大定义的“反*人类罪”同样判处死刑——最新的反*人类罪行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提出如果当事人作出“严重的敌意行为”而被确认,任何人都可以在任何场合将其击毙而不用负法律责任,拒绝配合进入“空间门”,以及拒绝接受意识网监督、审查,都是法律条文中刚刚添加的条目,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是这些人想屯着这些粮食自己吃,也是做不到的。
一些粮食商人小心翼翼的来询问联军军方,是否可以帮助他们也将这批粮食转换了,对此,联军代表笑容满面的对他们说,这绝对没问题,只不过当前魔法配额很珍贵,如果他们需要这么做,需要额外缴纳一点“战争特别所得税”,这个税种主要针对关键战争物资的倒卖以及非战争物资的生产(前者是提高联军需要物资的囤积成本,规定粮食、汽油这类东西即使不卖,也需要按实物来定时征收税额,以提高其囤积成本,降低流通成本,后者则是提高联军不需要物资的生产成本,比如绝大多数奢侈品,以促使这部分生产能力迅速释放,转为投入战争),对敏感物资实施阶梯式收税,比如粮食一项,累计一个月的销售量如果不及其总量的十分之一,将处于百分之50的惩罚性实物税收。
要是不“转”,那损失就是百分之百,要是“转”,那只是损失百分之五十,这笔账是个人都能算,在现实逼迫下,这些人还是不情不愿的为联军共享了相当一部分粮食。
……
就在昨天,杜伟正式成为了一名士兵——尽管战前他对这场战争有太多的想象和规划,但现实终究还是让他走上了这条最实际的路,他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正式士兵的口粮要比平民份额更高,不至于让自己饿一顿饱一顿,仅此而已。
战争初期他们呆的那个学校附近的防空洞早已经失守了,死里逃生的他暂时被转移到了这座地下城市,直到现在,杜伟都不知道这座城市在地图上的位置,当然他也没兴趣知道,因为每一个白天,除了睡觉之外(敌人都在晚上进攻),他所有的精力都会用于去难民营工作顺便找人——在那次洪水中,余晓娟因为是女人,被优先救上了一艘救生船,从那之后他们就分开了。
所谓难民营是大部分人私下里的称呼,其实就是在地下城市中,一大块完全没有建设的“毛坯平地”,这座地下城市属于宁州较早建设,也是较为成熟的一批地下城市,和其他地下城市的简陋不太一样,战前这里甚至以及形成了一些较繁华的商业区——那时候地下城市还没有和战争工事联系起来,仅仅作为宁州政府开发“房地产”的一个项目而已,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座地下城市的原住民也相对其他地方多一些,内德刚来的时候,还为这里和地面相仿的公寓小区惊叹不已。
因为这里运行体系相对其他地下城市更为成熟,战争爆发时,这里并不是敌人优先进攻对象,所以这里的条件自然相对其他地方也就更为优越——战争前,这座小型“城镇”也就只有数万人口,但是现在,战争开始才一个星期左右,已经拥挤进来几十万人之多,因为城市中无法安置如此多的人口,所以大部分人都被安排到“城市郊区”,盖起了大片大片的临时帐篷,随着战争进行,每天杜伟都能看到这片帐篷的区域在迅速扩大,因为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因为战争失去了所有家当,成了一无所有的“无产者”,所以大家也将这块区域称之为难民营。
几天前,杜伟也是这难民营的一员,但是从军之后,他就被安排住进了统一管理的“军事区”,虽然名字不一样,但实际条件差的并不太多——都是一样的简陋,只是军事区因为注重秩序,所以外观上稍显好看一点而已。
杜伟白天需要做的事除了必要的军事学习(他目前正在意识网中自学魔法,还有一些常规的反魔法训练),其他就是半义务性质帮助当地官员重新进行人口登记——其实登记是假,强制分批让人们进入空间站“转”才是真正目的,虽然只是走一道门,但对于几十万人来说,这不是区区几天时间能够做到的,在这个过渡期间是最麻烦的——所有的食物都要严格分成两批,“转”过的和没“转”过的,这让杜伟忍不住想起自己上大学时,大家都热衷讨论的转基因粮食……现在想想其实很可笑,相比起转基因来,转换整个人体的手性毫无疑问更加冒险,但奇葩的是,现在再也没人来关心这个问题。
但是几天时间下来,杜伟一直没有找到有关余晓娟的消息——谁也不知道,她被救之后是不是又遭遇了其他横祸,他曾经试探性的问过他们连长,是不是可以通过AI来帮忙找一下……直到前天晚上,他甚至找了台电脑,从其他人那里拷贝了AI过来,希望从它那里问到些什么,“这个”KL3014当然不会知道,AI只是告诉他这个问题只有通过联军军方才有答案,就不再回答,杜伟理所当然的一位这是AI的保密措施——自从AI技术被大规模复制以来,大家都认为他们电脑里的AI比起联军官方的要迟钝了不少,对此大家的解释是这肯定是联军下发的“民用版本”,所以在功能上做出了限制——使用普通电脑的AI和使用超级计算机的AI在反应速度上当然没法比,在联军那会,KL3014可以同时和数亿人交流而“不假思索”,现在他和一个人说话往往都要考虑半天,更不用说联军AI还拥有在此之外庞大的监控网络了。
地面处在白天的时候,这座地下城市虽然看起来乱了点,但还算基本稳定,整座城市都灯火通明,有事的人做事,没事的人还能摸着手机玩玩游戏,或者抱着电脑在网上看新闻,偶尔城市里出现几个敌人,或者被魔法杀死的同胞也再没有人大惊小怪,像战争初期那样几百个人被几个敌人追的四处乱跑的情景再也不存在了,在之前无数同胞死亡的“教育”中,大部分人都被动适应了战争,现在就算是个走不动路的老头老太,或者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也已经懂得看见敌人之后立即扣动手枪扳机——不开枪的后果他们每天都能看到,那就是成为尸体被抬去“万人坑”集体掩埋。
………【474 极光】………
但是一到晚上,这种平静就会如地面的落日般消失,不管是男女老少,士兵平民甚至施法者,每个人都会集中起自己的全部精力,来预防任何可能的进攻,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残留的抵抗痕迹——破损的管道线路,粘稠的血迹,帐篷上大大小小的弹孔,以及人们身上随处可见被利器割伤的伤口。
每天晚上,这座城市都会因为抵抗死伤数千人甚至更多(这要看敌人魔法部队数量),但这个速度比起远远不断来到这座城市的人们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因为在避难人群中,宁州城的人口只占很少的比例,占大头的还是那那些来自宁州周边一带的乡镇、县城的居民,相比起大城市,那些地方的人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从新闻上杜伟知道,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宁州一个地方,全世界各国都在上演,因为人们的这种逃难行为,地球上现在正史无前例的形成大片大片的无人区——刚开始的时候,帝国还企图占领这些地方,但是联军一旦发现帝**队的规模达到了预定标准,就会毫不留情的调集飞机,甚至从太空直接投弹,实施密集轰炸,几次惨重的伤亡之后,帝国似乎再也没有类似的打算。
杜伟说不清这种情况对地球方面是有利还是有害,一方面,居民密集的迅速增加的确加强了城市的守备,但是另一方面,他也看的出来政府对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