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氧化硅造物就这么被轻飘飘地戳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也不知道是质量问题还是副本机制。
齐斯看到两只手挤挤挨挨地从洞中伸入房间。
那两只手大小相异,应当分别属于不同的存在,表皮却如出一辙地干瘪如同树皮,完全脱离活人可以达到的范畴。
手的周围包裹着一圈肉色的黏液,细密的血丝和皮肉相连,似乎是肢体的延展。
它如触手一般具有极强的可塑性,在窗洞的挤压下变成可以钻入室内的形状,此时正一寸寸向齐斯靠近,在逼仄的客房中,离床边只有一米之遥。
齐斯无声地调整姿势,将自己往不易被触碰到的墙角贴去。
床下的啜泣声如影随形,始终从他的正下方传来,像是在为窗外的鬼手指引方向。
果不其然,被黏液包裹着的手扭曲成一个别扭的角度,继续向齐斯的方向逼近。
齐斯的目光落在系统界面的副本信息上。
【前置提示:鲜血淋漓的真相掩埋于村民的只言片语,还原言语中的真相,并在恰当的时机将其复述,村民将无法对你造成伤害】
你让我解谜,我直接反弹谜面,阁下又当如何应对?
行动先于思维做出反应,齐斯伸手捞起睡前被他丢在角落的录音机,按下播放按钮。
【年成饥,年成荒,无米无面度灾殃】
【祠堂外,槐树旁,支起大锅煮肉尝】
阿喜脆生生的念诵声经过录音介质的过滤变得模糊,但混杂在不息的夜风中,音质的失真反而恰到好处。
如果不仔细听,当真会生出阿喜就在此时此地朗诵儿歌的错觉。
卡在窗洞里的两只鬼手停住了,似乎在分辨所获信息的真假,犹豫要不要进一步向前。
紧随着第一首,第二首儿歌以同样的腔调从录音机中传出,在寂静中鲜明异常。
【姐姐弟弟去奶奶家,小孩子的肉嫩骨头脆,奶奶馋得流口水】
【夜里姐姐听到嘎嘣声,问奶奶吃的是什么,奶奶说是干胡豆】
【第二天弟弟不见了,姐姐找啊找啊找,墙角堆着碎骨头】
在白天里听起来阴森无比的儿歌于黑夜中响起,竟传递了几分热闹的意味。
如假包换是阿喜的声音,并一遍遍地开始循环。
【年成饥,年成荒……】
至此,鬼手终于做出了判断,像泥鳅一样顺着窗洞滑出房间,几秒间便消失在窗外连亘一片的阴影中,好像从未出现于此。
昏黄的幽光如灯笼般摇晃着远去,在窗边站了一排的佝偻鬼影也纷纷散开,隐没入更深的黑暗。片刻后,只听远处的房间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啃咬声。
从始至终,齐斯都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他静静地盯着破了洞的窗户,默数秒数,又等了十分钟,确定外面的东西不会杀回马枪了,才轻按录音机上的暂停键,终结了恐怖儿歌的循环。
将录音机放到枕下,齐斯躺下,背靠墙面,一裹被子再度沉沉睡去。
……
怀表的指针指向六点之际,齐斯自然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