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阿喜的脖子当背景板的赵峰不由肃然起敬:该说不愧是昔拉的人吗?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有点精神病在身上……
苏婆不敢赌齐斯的三观,但同样不甘心轻易将信息说出。
她的面色极不自然:“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能告诉你们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们了……”
别的玩家听到这里或许就放弃了,但齐斯向来不信这些鬼话。
他摸出怀里的怀表,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粲然一笑:“还有九个小时天就黑了。如果你真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只能去留个遗言,然后开开心心等死了。”
苏婆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齐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就着原本的话锋,往言语上加了最后一块砝码:“也许我可以提示得更明确一点,祂许诺了你什么?”
“我可不相信你有无私奉献的觉悟,都死了那么久了,还带着孙子从地里爬起来打工……”
齐斯的提问很模糊,说到底是一种诱导听众顺着暗示进行联想的话术,通过对方有意无意透露出的信息和微表情进行推衍,得出完整逻辑链。
对心理学有所了解的人自然很清楚如何应对这样的诱导,但很可惜,苏婆显然不知道心理学是何物。
在听到齐斯的话语后,她的脸色变得难看。
这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女人叹了口气,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靠在椅子上,娓娓道来。
……
死去后,苏婆和阿喜的鬼魂一直在村中飘忽。
他们目击苏氏村度过灾荒,利用神肉致富,并如同被诅咒了一般成片地异变。
累累罪行在眼前上演,愤怒、悲伤、恚懑的情绪此起彼伏,尽数消散在漫长的年岁里。
直到有一天,一个黑衣道人来到苏氏村。
他穿着不合时宜的长袍,留着长发,面容和谈吐不同凡俗,一双金色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他当众施了几个神乎其神的小法术,很容易便取得了村民们的信任。
在道人的指点下,村民们改建了祠堂,将原有的供奉职能化作镇压,并将死于异变的村民的牌位摆放进去,终于得到一夕安寝。
但在对神尸的处置上,道人却似乎有些犯难。
他告诉村民:“你们招惹的是天地间最残忍恐怖的邪神,祂对所有生灵都存着如出一辙的恶意,最喜欢做的便是诱导人类犯下罪行,并观赏他们因原罪而苦苦挣扎。”
“事已至此,你们能做的只有赎罪,乞求祂的原谅。”
村民们连忙问要如何赎罪。
道人答:“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安放祂的尸体,再收集足够多的人类血肉补全祂的肉身。”
村民问:“我们已经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也很久没有旅客来我们村了,我们又能去哪里找人类的血肉呢?”
道人望向村口的方向,用宣判的语调说:“三天后,会有十一名旅客到来。”
村民们摩拳擦掌,道人却留下数条规则加以制约,包括“不能亲自动手杀人取肉”的苛刻规定。
但没有人敢提出异议,被异变的痛苦和对诅咒的恐惧折磨多年,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都会诚惶诚恐地抓住,如同落水的人紧握河边稻草。
道人不多言语,他屏退村民,径自走到苏婆的宅院。
他在井边驻足,一挥袖便拎出了苏婆和阿喜的魂魄。
在道人手中,两道淡如水墨的歪斜影子缓慢凝实。
这个行止诡异的外来者注视着一大一小两只鬼怪,嘴角终于有了笑容。
他说:“你们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事毕之后,我将予你等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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