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也能骗人,诡异游戏无疑很好地拿捏了玩家的心理。齐斯将这一经验存入记忆,以便日后咂摸回味。
他看着尤娜,一字一顿道:“所以,做个短期的交易吧。”
林间掩映着巨大的鱼骨,交叉错落,犬牙差互,花瓣似的环绕着中央的石台,投下明暗相间的光影。
齐斯垂眼看着地上的尸体,笑着补充:“对了,‘学者’同学,我的身份是‘商人’。”
于是,齐斯穿过迷雾遍布的岛屿,在海岸边的沙滩驻足。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堂姐怎么样了吗?”齐斯垂下眼看着地上的安吉拉,唇角带笑,“她死了,死得挺惨的。”
齐斯歪了歪头,笑得像个发现同伴干了蠢事的孩子:“你已经进入祭坛的范围了,离得再远又有什么用呢?”
安吉拉看到系统界面上浮现出鲜红的提示文字,伴随着冰冷的电子音幽幽念诵:
尤娜转过身注视齐斯,不声不响,似乎和雕像融为一体。
椰林不知何时稀疏了下来,前方遥遥能望见一圈洁白的圆弧,似乎是用大理石堆砌而成。
好像听到了某种贯穿生命长河始终的呼唤,他一步步向祭坛中央走去。
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但无人会觉得它废弛太久,它好像一个古老的庞大生物,耐心而和蔼地等待子民将它唤醒。
虚空中血雾蒸腾,凝结成鲜红的纸页,金色的藤蔓作为规则的具象若隐若现,羽毛笔在纸页上写下烫金色的文字,赫然是契约的条款。
……
她心中惊愕:这得是什么层次的技能,竟然能直接作用到系统界面上,甚至触及至高无上的规则?
不过,有规则作为约束,她应该是安全了吧?
齐斯沉默不语,无声地从手环中抽出刀片,划向安吉拉的颈侧。
“我是问,伱许了什么愿望?那些懵懂无知、被游戏拉进来充数的耗材是活不到现在的。”安吉拉笑起来很甜,那笑容很好地消融了她话语中的冷漠,颇显真诚,“像我,许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想让我家人都死掉。”
齐斯“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
大约四个小时前,将刘雨涵和章宏峰安置在房间里后,齐斯捧着录音机拾阶而下,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懵懵懂懂的鬼怪。
他自顾自说了下去:“你敢于进祭坛,是因为你确定在金钱充足的情况下,副本的力量无法杀死你。听你之前的那些言论,我猜你没开直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安吉拉几乎绝望时,齐斯轻声道:“好啊。”
齐斯自顾自说了下去:“如果我公布解法,你将再收割不到一条生命,但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好处;而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通过布局和诱导,让大部分人都葬身海洋。”
这一刻,她真真切切意识到,死亡离她如此之近。
齐斯走过去,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向海神许下了某个愿望,并以旁人的生命作为代价。现在你还困守这座岛屿,想必尚未交付完毕代价的数额。”
安吉拉冷笑道:“小时候对我不管不顾,后来又对我要求这要求那,像臭虫一样甩也甩不掉,除了可观的财产外我找不到任何他们存在的价值。”
安吉拉反应过来,连忙从口袋里摸出纸钞,道:“我给你钱,你还缺多少?”
安吉拉心头微跳,面上却维持着冷静,循循善诱道:“我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既然你也知道金钱的作用机制,想必也收集了充足的金钱。我们完全可以合作探索祭坛,破解世界观。”
她后退一步,冷冷道:“我不像其他玩家那样有留遗言的需要。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会在论坛里把你的外貌信息描述一遍,让所有人都小心你。”
规则第一条,【请确保身上始终携带一定数量的可使用的金钱】,已经暗示了纸钞和玩家的性命息息相关。
齐斯没有回答,抬眼望向前方。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钟楼的轰鸣在此刻振响,没有任何旋律地荡漾着飘远,一声未歇,一声又起,在空中震荡、回旋,远远近近,层层叠叠,恰似教堂做弥撒前骤然响起的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