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久前刚被齐斯那一通剖白内心的道歉感动了一下,这会儿却告诉他一切都有可能是演出来骗他的……
情绪大起大落,他的声音有些打颤:“你完全可以实话实说的啊。”
“我为什么要实话实说?”齐斯笑着反问,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欺骗与否不过是一个选择,而在当时的我看来,告诉你们事实非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有可能招致麻烦。”
他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无辜:“要是你们当中有人圣母心爆棚,闹出什么乱子,可就不好看了。”
在场的五人中自然没有连NPC都舍不得伤害的圣母,但齐斯的行为依旧太过离经叛道。
尚清北皱着眉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死喜儿?她明明没有伤害过我们。”
齐斯听出这是在偷换概念,用“害死”一词取代“诱导自杀”,泼一盆更大的脏水。
他没有辩解的打算,无知无觉般耐心解释:“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我们从进副本到现在都处于被动,去的地方都是徐嫂安排的,知道的线索也是手机告诉我们的。我们的所作所为、所见所闻都在副本的安排和计划之中,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遇到几个死亡点,死几个人,然后平平稳稳地走NE路线通关。”
“——但我不想这样。所以,我会尽我所能打乱这个副本原本的剧情路线,让喜儿死去只是手段的一种。只要局势够乱,信息差就不复存在,玩家和NPC获得的信息量会被拉到平齐的位置,这样游戏才公平,才有博弈的余地。”
他停顿片刻,垂下眼道:“当然,我并不确定喜儿会如我计划的一样死去。说到底我也是在赌。赌赢了,大赚;赌输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青年的声音很平静,条理很清晰,讨论的重点不知何时从“欺骗”转移到了“害死NPC的原因”上,程度看似变得严重了,其实是避重就轻。
玩家们若有所思。大部分人都是循规蹈矩的,习惯性跟着诡异游戏的指引行事,在危机中夹缝求生;而齐斯却无疑脱离了置身局中的视角,而从高屋建瓴的角度看待整个游戏。
——不能说方法的对错和好坏,但确实有其合理性。
“你想打乱局势,完全可以用其他方法。你这么理所当然地害死他人,现在是喜儿,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害到我们头上?”尚清北不依不挠地发出质问,经典的滑坡谬论,却很有说服力。
齐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环视玩家们,问:“你们有人是素食主义者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昨天晚饭的食物中有肉,没见谁少吃。
齐斯自顾自说了下去:“短期内我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我伤害你们有害无利。而当有足够的利益时,损人利己是人之常情;我和你们并没有任何区别。”
“为了口腹之欲亦或是营养均衡,我们杀死动物;为了数量有限的机会,我们投入竞争,挤掉对手;为了活下去,我们尽最大努力做任何可以提升我们生存概率的事。”
<divclass="contentadv">“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说得再怎么大义凛然都是一种虚伪。求生和逐利是刻入生物基因里的东西,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本能都无法克服,不是么?”
玩家们面面相觑,只觉得后背都生出一股隐隐的寒意。
齐斯的论断和认知无疑十分符合屠杀流玩家的群体画像,行事也确实太无所顾忌了些。可如果他真是屠杀流玩家,又为什么要实话实说呢?
一时拿不准情况,玩家们默默将齐斯放入危险人物行列,却都不打算在此刻撕破脸。无论如何,通关副本都是最重要的,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也是被默许的潜规则。
李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但我们终究是人,不是野兽。”
齐斯被逗笑了,歪着头看她,反问:“人为什么不能是野兽呢?”
青年幽黑的瞳色扩散成叆叇一片,深不见光,笑意未能浸染眼底,使得那里呈现没有起伏的空洞。
李瑶没来由地感到心惊,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
齐斯却已经移开视线,淡淡道:“目前讨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能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探索整个双喜镇;第二,等徐雯的电话和信息。”
“我建议我们分头行动,两人回喜儿家一趟,看看能不能从喜儿的房间中找到些什么;其他人一起去喜神庙。”
没有人对齐斯的安排有异议,喜神庙明显较为凶险,聚集更多的人力无可厚非。
“我去喜儿家吧,刚好我有潜行领域的技能,可以避开镇民进去探索。”李瑶按照之前和齐斯说好的方案提议。
刘丙丁紧接着说:“我也去喜儿家。”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无非是不想去喜神庙罢了。
齐斯颔首表示同意,道:“我们先走,你们过会儿跟上徐嫂,见机行事。”
“好。”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