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风凛冽而干燥,来自济阳城与祁州广阔的边境线后、素有“天险”之称的汒山。汒山山脉巍然连绵,从山腰上望去,尽是一片密林丛生,宛如铁桶般将长齐裹护起来。
“阿姐!”林瑶匆匆疾跑过来,气还没喘匀。
“你怎么来了?”林羽讶异。
“听说你去了医馆,我特地出来找你的。”
“那家里。。。。。。”林羽皱眉间明显心存顾忌。
“放心吧,已服药睡了。”
两人衣着朴素,配饰简约,回身举步处,自有安闲清雅的味道,让人时而侧目,林羽脸上流连着淡淡的怅然,“这案子听着不同寻常,虽不至于人人自危,但那情节描画得如惊雷四起,早已沸沸扬扬。”
林瑶则心有余悸,“我当时看那案发日子,明明就是那夜——”
她说到一半徒然紧闭嘴巴,兀自懊悔了须臾开始恨铁不成钢,“下州刺史果然无能,数日了竟理不清半点线索,我真怕有个节外生枝。。。。。。”
林羽素手一拦,不着痕迹地看了四周,声色轻柔,“官有官道,不要置喙。总归我们行事坦荡,家里的应是暂时不相干。”
她们安居一隅,从不主动与官府打交道,也不理官家事。如今,林家客栈这营生排面名声日趋盛大,林羽也罢,客栈也罢,免不了如那青楼般变成他人茶后谈资。
对此,林羽无法阻止,便也不打算抗拒,但一言一行会比初出默默无名时要稍许注意分寸。分寸之说并非忌惮于害怕,而是不喜节外生枝。
她救下那孩童之时正是凶案发生当夜,若按时间推算,自己极有可能接了一个烫手山芋,烫手山芋自被带回后便人事不省。
那孩子呼吸如常,只一味昏睡,起初她以为等等时日总能自然苏醒,然而事与愿违。
按理林羽合该立即请医,偏偏这济阳城中唯一一家医馆的大夫从不出诊,只能带病上门,虽规矩有些强人所难,只此一家奇货可居,也是无法。
等她终是忍不住想要前往医馆时,案子却炸裂全城,待悬赏令一出,似更加不好问药了,是以,她寻着文周易生病的由头,终于想出个偷天换日的损招。
“你这办法属实忒损了,这二人症状不同,你还能在医者面前浑水摸鱼不成?再说不经望闻问切,万一药不对症可如何是好?”
林羽径自怔忪,遥望那一处压肩叠背簇拥成一堆的后脑勺,闻言后轻哂,“不然怎地?你可听到他们议论,仵作死后曾有人协助刺史府勘查现场和尸体。”
林瑶显然没有听懂,懵然地看着林羽。
“哎,非得我说得明明白白?代替仵作之人,极可能就是医馆之人,你想提前被牵扯进案子么?”
林瑶果然脸色剧变,说话略是结巴,“那一会,我连话也不敢说了。”
俩人边走边私语,不一会抬头望去,医馆便在眼前了。
“有家医馆”硕大四个字笔锋飞扬,名字取得颇为随性,这医馆名震西京,外地人趋之若鹜,竟甘于安落边陲。
林羽驻足在门口静静观望,并不着急进去。
“娘子,寻医问药请按名牌入内等候。”
机灵的学徒向二人迎来,二人随他进厅堂,学徒却没再特地上前热络。
林羽拿着名牌观望四周,医馆厅堂不大,东西各有游廊连接厢房,此时时辰尚早,堂内人满为患,几个学徒各自分工协作,不紧不慢,求医者虽多,但堂中各人行走办事颇有章法,便站在一隅闲适等候。
“两位娘子,请问哪位求医?”
等了一会,迎上来一位学徒来收名牌,林羽垂下了纱帘,语气恭谨,“小师傅,我家病人情况特殊,怕风畏光,实在无法前来,我们此来是想求大夫上门医诊的。”
小学徒愣住,仿佛听到天方夜谭,语露迟疑,“娘子可是从外地慕名而来?我家主人从不出诊。”
林羽并不意外继而恳求,“小师傅,既然你收了名牌,让我们与大夫见一面可好,请大夫问诊也行。”
小学徒倒不为难,便将两人引入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