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恒对林羽留下的帕子和药渣并无太多兴趣,看着两个女子离去的背影,反而若有所思。
主座后的墙壁突然震出动静,顾梓恒轻挑眉,似是司空见惯。
“少主,方才那二位是林家客栈的当家娘子。”
墙后走出两个青年,正是为姐妹引路的医馆学徒,此刻皆换黑色劲装打扮,正色回禀,“林羽居所名为折梨院,只有姐妹二人居住,没有仆从。”
顾梓恒托腮恍然,“她提及孩童之词尤其刻意隐晦,显是对我有防备,却又能坦然身份,倒是有趣。”
一个青年面露困惑,“林家客栈这两年在城中略富盛名,二人却素日深居简出,比之旖旎阁门庭若市确属低调太多。”
顾梓恒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打量起面前青年的装扮显得更加上心。
二人猝不及防这么被上位者专注欣赏,均面露轻微的惧意和尴尬。
易容被识破?还是穿着有不妥?
顾梓恒面上无端冷峻,淡淡的讽笑完全藏不住。他多年不治军,不料想在济阳城待了不长不短的时日,竟纵容出属下散漫和粗陋的行事脾性。
“你们这身装扮——”
两人衣服被点名,不禁相互看了眼对方,满脸惊惧莫名。
“黑衣袖口有黑金环扣,背里有金琅卫军徽。莫不是心想这城里尽是普通百姓,又仗着夜里行事,怕是不会有人辨认出来?”
顾梓恒随手指了指,二人白净的手背与黝黑的面容形成鲜明相悖。
他斜眼看着二人笔挺地跪在地上,面里情绪不显,语气平淡,“轻敌乃兵家大忌。怎么?医馆装走堂学徒久了,便真当自己只是平头百姓?”
二人顺着他语气将身体埋得更深,语气中轻微发抖,拼命否认。
“我自来时便说过,不管这里表面上多么困顿贫瘠,都需当做军枢要地,随时秉持严阵以待的警惕性。”
“属下该死!”二人也不攀扯别的由头,只把错处认在自己身上。
顾梓恒脸廓瘦削,五官平凡,说话语气越淡,周身气势越盛。他慢吞吞站起身,用靴尖顶起其中一人磕在地上印堂发红的额头。
“倒认得爽快,当面犯浑却是不易,说说怎么回事。”
那人直起身,脸上堆满自责愧疚,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虚弱却清晰地一字一句回答,“少主交代属下从旁襄助庄大人,唯其命行事。”
庄清舟?顾梓恒闻言一怔,很快明白来龙去脉。
旖旎阁凶案爆发突然,尸体能隔空杀人的可怖传闻甚嚣尘上,给那莺巢撑腰的背后金主关联复杂,从济阳城刺史府派人查案的确难于登天。
“那你们查得如何?”顾梓恒面上松动稍许,他与庄清舟曾无意间于案发当夜探访旖旎阁,他对那潘姓老鸨的确有些质疑和忌惮。
二人被命令起身回话,其中一人语气犹疑,“少主,那案子确属奇异,庄大人还无头绪,属下奔走多日一筹莫展。。。。。。”
“今日见了那二位娘子,反生些疑惑和希冀来。”
“怎么?”顾梓恒知他指的林羽姐妹。听二人所言,林羽旅居济阳城两年有余,在城中既无依无靠,突然出现犯癔症的“孩童”确是奇怪。
“林羽方才既不想刻意遮掩,便是心中有胆量收留来历不明之人,如今案子已开悬赏,这二人必知道家中人的来历。甚至——”
顾梓恒听他故意顿住,掀起眼帘顺着思路反问,“与凶案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