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八满脸横肉气得微微颤抖,他挣脱身旁手下的搀扶,立刻又被在场唯一的大夫按住上药。
葛八撕开胸口的纱布恶狠狠地一把甩开,丝毫没有因为面前之人被刺史府罩着便给予好脸色。
大夫倒也无所谓,只是淡淡看了那伤口一眼,便起身退到一旁。
潘清儿见他还有力气争辩,先是面容一松,随即表情不耐,语气冷凝。
“莫说了,少在大人面前丢人。”
潘清儿对文周易的长篇大论只字不提,始终将庄清舟顶在前面。
庄大刺史已充分感受到如芒刺背,但这世间最强大的武器除了以不变应万变,还有“脸皮厚”三个字。
他老老实实躲在老师爷身后,信奉“只要你们有一个人出声,我便一定不出声”的道理。
潘清儿一次看不清,怎能次次看不懂,也只得咬紧银牙,别无他法。
葛八应是平日在旖旎阁吆五喝六惯了,又仗潘清儿好大的势,在他看尽中州官员拜倒在阁中花魁裙下的眼睛尖里,没有半分庄清舟的影子。
葛八大约是思来想去,这委屈实在吞不下,蓦地吊起嗓门喝道,“姑娘怎能让这等货色嚣张!”
话音未落,一阵香风扫过,葛八脸上瞬间落下几条深可见骨的血痕,还没等他发出痛苦的反应声,就听潘清儿一声尖叫怒叱。
“闭嘴!”
没有人阻止葛八叫屈,也没有人阻止潘清儿发作。
林羽和庄清舟两方人,只是默契地保持着安静,众人神态迥异,却不是一味看热闹的面色。
这种特地演出来的愿打愿挨戏码,也就能哄哄无关人等。
林羽不再期待潘清儿接下来还有什么辩驳之词,相反,她始终没有正面面对文周易那番辩才,这突如其来的发作,更像是招数用尽的遮羞布或者拖延战术。
林羽暗暗讽笑,还会有什么拖延之术,观庄清舟的神色便知,这个回合他算是赢了。
林羽看向阿乙和他身边饶有泪痕的少女,轻轻叹口气。
她唯一不愉快的,便是这对真心相对的少年人被当做旗子般作弄。
但又想到那张白纸黑字的契据,瞬时对前往旖旎阁多了几分期待,不知不觉间重新振作了精神。
“谢谢先生,让我看到一个与往日不太相同的大娘子。”
文周易精神郁郁,没有太多力气关心接下来众人将如何办,只当自己稍稍尽心,大约说了林家人一时想不到的话。
他听得阿甲在自己近身耳语却是怔在当场,眼神淡然询问。
阿甲笑笑,眼神飘忽似在回忆,悄声说,“总之我敢肯定,今日不是先生奋力发声,大娘子未必有这般兴趣与她抬杠。”
兴趣?抬杠?
听到这番话,文周易露出一个深感意外的表情。
难道不是为了那群生机勃勃的少年人,或者。。。。。。世人最喜挂在嘴边的是非曲直?
而,仅仅是兴趣和抬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