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恒恢复一贯冷颜,不知为何对着他略不耐烦。
“你心思也好好放在研究药理身上,不要成天钻在蛊毒堆里好不好?你每每以身试毒,总要唬住后头一排排师弟,本王还得抽出时间来料理你。”
肇一对他半是无奈半是嫌弃的态度显得漫不经心,只是径直走到床头,秀目一横,意思很明显,请让让。
顾梓恒:“。。。。。。”
他竟老实起身让了半个身位。
肇一小心从被褥里拎起安静横在床沿的手臂,在脉上探了探,见人呼吸不再气促,面上浮动着明显的雀跃。
“毒怎么了,能医病就行,如你这般总想拘着他,万事小心翼翼,他反而怕你忧心,心中难免郁郁不安。”
顾梓恒冷嗤,“他另有响亮名号在这城中傍身,身后还另有跟班前后体贴,你何时见我拘他,何时见我小心翼翼?”
肇一眼珠子在眼眶滋溜乱晃了一圈,撇撇嘴,“我这次来,瞧着倒是挺好,师兄你这是吃哪门子飞醋了?”
顾梓恒凝重的眉容一下垮掉,听口气颇是气急败坏,“胡说什么!别尽动些歪脑筋,到底如何准备药?”
肇一将手放回褥里,倒是不敢嘲笑,一味纳闷道,“为何要准备?”
玄伞在背后看二人小孩吵架般你来我往,如芒在背,终于能插一句嘴,特地凑上去冷不丁道,“那位客栈女老板还在前堂坐着,一会少主要将那林大娘子与主人一并送回客栈。”
肇一愣了愣,表情略呆萌。
他平日无论何时都面巾示人,正因着脾性与偶尔处事反应判若两人,自觉威信不足,从只在特定人前露出性情,“那地并不安全,你要送他与那老狗作伴?”
“虽是笑称,也是你能叫的?”这声气嘶哑低弱,既含了温和,又无形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顾梓恒辨得声音猛地回身,肇一刷地站起身,神色不掩慌乱,玄伞惊呼了一声主人,三颗头齐齐黑压压凑在一处。
文周易:“。。。。。。”
他只觉自己睡得昏天暗地,中途竟是一刻都未醒。胸口的憋胀感难得轻浅,只是喉咙有些痒,大约心气真养回来一些,是隐约辨着这几个崽子们的吵闹声自然苏醒的。
他睁开眼正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入耳听到“老狗”这个词,竟是先被气笑了。
顾梓恒手忙脚乱地将人扶靠在自己怀里,抬眼看到肇一正哭丧个脸,饶是冷面惯了的人,也不禁嘴角吊起报复性的笑容。
文周易面容含倦,耐不住喉咙痒,轻轻咳嗽,几人见得惯了,也不着急。他眸光平淡,眼角处勾起一丝冷峭,静静看着肇一不说话。
这位兄弟认错态度极好,端起一副不敢造次的老实相,单膝半跪在床前,声色清亮又压低音调,一板一眼诚恳道,“主人我知道错了。”
文周易态度略冷,“你错在哪?”
肇一听他口气仍是紧绷,这才急了,结结巴巴道,“属下,我真知道错了,何嘉淦是好官,属下敬服,只是。。。。。。只是留着些过去的习惯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