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见状心头一松,毫不顾忌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默默等了半晌,见那人呼吸得劲儿,但偏着头总不理人,很觉得稀奇。
关于害羞或者难为情这类,林羽还是思量得不多,她十分相信文周易也能有自己这样坦荡的境界,于是摸不着头脑。
林羽勾勾手,示意阿乙凑近点。
阿乙尚且来不及问候他家先生,只得满脸疑惑地迎上去。
她语气清冷,“从前有个成语叫做知恩——”
阿乙萌萌地接成语,“图报?”
文周易:“。。。。。。”
幼稚至极。
他难得不知如何面对是真的,但说不了话也是真的。
胸腔如烈火灼烧般疼,喉咙也如利刃划割般痛。
文周易闷闷地想,这女子气焰嚣张之时,可思量过自己缘何会受她恩惠?还不是。。。还不是被她家中又一遭飞来横祸给误伤了。
若是细细计较起来,文周易觉得自己实属倒霉无辜透了。
要说恩怨轮回有因果链,自己也该站在链之顶端,是因常施善因该随时被众星捧月的那个,而不是现下,时不时要被捉弄一番。
他四肢气力空荡,好不容易抬手抚到胸口,却软软搭着,再动不得半分,只好一味径自喘气,并不打算理会那势必得意洋洋的女子。
林羽歪头瞧着他的反应,一阵好笑,软声道,“我家大军师莫不是真害羞了?连救命恩人的关心都不顾了,这可怎么是好?”
文周易闻言微微侧头,动作缓慢而艰难,尖瘦的下颌沁着虚汗,凤眸里流波恍惚,张嘴发出一声气音。
这般躺下去,疼痛和病势根本无法纾解,可恨他难以发声。
不止如此,恐怕还会被这女子时不时的调侃气到无力。
此刻,文周易只想逃避眼前两个聒噪的声音,索性眼一闭睡个踏实,偏生这女子就像揪着他七寸一般总是不放过。
肺中积痰渐渐又给呼吸带来一阵憋闷,他轻浅皱了下眉头。
林羽却眼尖瞧到他细微的情绪,于是神色微动,趴在他耳旁温声问,“为何说不了话,是不是有痰憋闷着难受?”
林羽不懂何来避忌地握住文周易清瘦白皙的手腕,将他肩膀以上抬起,让他的头索性枕在自己覆着薄袄的大腿。
她指令简洁地唤道,“将丝帕给我。”
林羽见阿乙递过丝帕后似是无所事事,猜测这耳室也是虚惊一场,看了看前方的一片昏暗道,“去看看你说的那些木头人作何用处,找找线索,是否能发现制作者身份的蛛丝马迹。”
在这类正事上从来都不乏有文大军师的身影,他似是居安思危的终极典范,但凡能好好喘气时必要操心一番周遭,林羽见他睁眼关注着适才的对话,当下扳正他的脸,“治病要紧,莫操心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