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计唯走为上策最是识时务,本极是符合你的特点,奈何这里,啧——”
说话人不掩嫌弃地将目光轻落四遭,“实在找不出能暂时收留你之地。”
举着杯盏的手微微定住,盼妤眉弓蓦地抬起,清冷启口,“那烟花楼好歹也是我真金白眼救下的产业,客栈留我不得,我去那里落脚,谁能阻止?”
对方瞠目须臾,仿佛勘破什么真相气急败坏地问,“又吵架了?还输了?”
盼妤垂下眼帘暗暗瞪她一眼,抬首时面目极平静,只隐约有些被戳破后的死撑。
“这——分明叫偃旗息鼓,暂避锋芒。”
呵呵。。。。。。狡辩得真好。。。。。。
听完某人振振有词,瑶真半晌没接话,只顾自己杵在原地瑟瑟发抖。
然而对方却继续倒打一耙,语气间愤恨起落尤其动情,“我与他隐居此地是情缘深种水到渠成,你们围做一处倒算什么?”
瑶真抓起一把瓜子又放下,懵然无辜,“自然是为了帮你。”
见盼妤眼睛朝天翻白呵了一声,瑶真顿时被这嘲讽意味激怒。
“我若不是心疼你,能甘愿留在这成天做小伏低么?我素来见着这对父子就脚打颤,小王爷也真是,既都名正言顺承袭爵位,为何还不走马上任?”
盼妤斜她一眼,眉目自高处落下轻蔑地损,“朝内四海升平,分权左右得力,真是便宜顾梓恒那小儿,竟不费吹灰也学得小隐隐于野。”
在这件事上瑶真还算能统一战线,一面捣蒜点头称是,一面心中暗自思忖。
三境动乱已平,功过已论,刺史小吏庄清舟赴任金琅卫副统领,本就贵为宗族子弟的“玄伞”薛昶蔺迁升禁卫军统领,顾梓恒继承亲王爵位后,的确可以无所事事。
然后由于将“无所事事”发挥到了极致,才打破了小小济阳城的微妙平衡。
至少自他重新坐镇“有家医馆”以后,某二人闹别扭的频次肉眼可见地提升了。
瑶真装作清清嗓子,掩饰住语气里的幸灾乐祸,煞有其事地道,“总结经验,继往开来,你说说,这次又怎地了?”
说话人神色着实冷峻,“他真是发号施令惯了,马上就要无法无天,说话行事愈加‘一言堂’,从前三十年都找不出一条来,我哪里知道怎地了?”
瑶真困惑地歪头,像是搞不懂这些字词为何能组成这样一句话,下意识啊了一声。
盼妤啪地将杯盏不轻不重砸到桌上,老大不乐意,“你啊这一声是几个意思?”
瑶真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晃神,眼睑上撩,顿时唯唯诺诺噤声。
一个颀长俊伟的身影从二人之间穿过,体量削瘦腰身挺直,目不斜视时不言含威,偏就有人不吃这套,不阴不阳地打招呼,“顾先生你好,辛苦先生每日非得跑一趟。”
顾梓恒抿直的嘴角慢慢弯出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为他摆造表情,语气平平地道,“应该的,不辛苦,毕竟有因才有果。”
青年说罢步伐加速,完全没打算再等对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