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呛肺入骨的寒冷,待盼妤看清眼前场景,感观中更多了怪异和悚然。
薛纹凛既不愿意走,她便不再强求,再说此情此景,也实在需要一根主心骨。
盼妤将视线朝对面扫过,并不意外看见肇一、彩英和那掌柜舒尔。
眼神对视算作见面招呼,她再一斜眼,终于看见两位指挥使。
曲仲明披着及地薄氅,面容苍白表情彷徨,唇周围已蓄起青茬,眼袋明显、双目无神,居然孤身在场没带随侍。
他站在一摊暗红的水洼旁边,那水洼里埋着一具背脊朝天的躯体。
盼妤扶着薛纹凛不慌不忙地走近,先没着急观察,只朝肇一问道,“情况如何?”
肇一自然瞧出薛纹凛的异样,肉眼可见地不耐烦,“我手中没有称手工具,但身体看不到伤,也不像是自杀,应该又是中毒。”
他的表达坦荡自然,似乎完全没思考自己正假扮着谷地年轻的“首领”,活该用毒娴熟,此话一出,反倒有种自行招惹嫌疑的成分。
彩英从旁一听,顿时忍不住变了脸色,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薛纹凛默默朝她颔首,想安慰她不用在意也无需心虚。
擅长用毒之人提及用毒,算不得有露马脚之嫌。
易环生也走到与薛纹凛并肩,疏离有礼地向曲仲明拘礼,“大人面色不佳,可要择地休息?听说谷地擅长用毒,想来你们查得也快。”
曲仲明略晃神又猛地醒悟,转头恶狠狠地道,“擅长用毒?这么说来,那他们都有嫌疑,你不把立刻羁押,怎地反而放人进来?!”
易环生应的不卑不亢,“几位都是谷中来的贵客,我已初步查实皆有不在场证明,有盟友帮助,我家将军之死定能快些水落石出。”
曲仲明滚了滚喉咙,瞳孔里的眼白多于眼黑,嘶哑着声音喃喃自语,“对对对,要快些水落石出,本座可不想沾染这般嫌疑。”
盼妤微挑眉,哼声笑了笑,“曲大人累糊涂了吧,你怎会有嫌疑?”
对方脸色剧变,连连道,“自是没有,自是没有!本座害他做什么?”
易环生却显得一本正经,“曲大人在将军遇害的白日单独提审了司徒扬歌,我家将军遇害前最后见过的人也是曲大人,您的大名,少不得要被留下几笔。”
盼妤不禁将目光在这男人身上多黏了数秒。
虽然他今日才在自己这里拥有姓名,却实在令人刮目相看,她攥取到几处关键疑点,满面疏离质疑道,“曲大人若嘴说不干净,还是不要呆在屋子里了。”
曲仲明净白的脸登时涨得紫红,用那双细长眼往人群仓皇扫视,约莫也明白场中没有自己人,愣是将快要冲破喉咙的咆哮压进了胸腔。
“荒唐!关隘乃军略要地,本座如今须孤身坐镇,已是极为不易,即便本座身上有疑点和冤屈,自会向王廷奏报证明清白,但你们自诩无辜,就得给本座找出真凶!”
话尾音甚至能听出点哆嗦,差点被把肇一听笑,他才想一鼓作气全面击溃对方,抬眼却瞧见有人同他暗暗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