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把这两个蛋蛋袋交出去的时候也有些想要嘴角抽搐,他们只负责圣水,装圣水的容器则由当地提供。这几年他见过教堂最常用的陶管,也见过竹管、树皮管甚至石头凿的小杯子一类的容器,但是这种蛋蛋制品就真是——大开眼界。
不止他,灰羽也不免多看了一下这几个袋子,作为男人,这个时候多少有点心情复杂。
不过红龙却没注意到这两个袋子的特殊之处,因为他认出了穆拉。面具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也许是没找到这个奴隶?于是在穆拉接过圣水之后,他有意无意地向前挪动一下,挡住了穆拉的去路。
穆拉心不在焉地抬起头,却猛然愣住了。那天夜里他跟面具说话的时候,红龙其实就在旁边,虽然他没有开口,但穆拉借着教堂门缝里透出来的光线,大致看到了他的侧面轮廓。
有一件事穆拉没有对人说过,他对于人的轮廓记得特别清楚,尽管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但因为知道是教会里的大人,所以他还多看了两眼。于是,哪怕现在的光线和角度都与那晚不同,但穆拉还是准确地认出来,这个人就是那个人,他跟面具是一起的。
面具狰狞的脸陡然又浮现在了眼前。不仅仅是因为那张脸撕裂得太可怕,更是因为面具那种疯狂的野兽般的眼神,他在看着穆拉的时候,根本就不像一个人在看另一个人,而像是饥饿至极的野兽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而这个人跟面具是一起的!
在穆拉眼前,红龙那张还算是有几分英俊的脸猛然被一张撕裂的脸孔代替了,他一个哆嗦,连手里的圣水袋都落到了地上,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86章不速之客(六)、神弃者并没有罪
穆拉这一嗓子,把所有的人都惊动了,刚赶过来领圣水的奴隶们都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和阿芙拉,有大胆的已经在小声议论:“他怎么了,疯了吗?”
就连红龙都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穆拉夫妻俩昨天晚上刚刚经历了心灵风暴,心里顿时就阴谋论起来——这个奴隶看见他就大喊大叫,是要揭穿面具鼓动他举报领主的事吗?
红龙很想把穆拉的嘴塞起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陆希当然也听见了这句大喊,顿时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你以前是知道什么吗?
“我,我——”穆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打自招,顿时白了脸。这下完了,伯爵大人一定会吊死他的,现在怎么办?只有,只有投奔教会一条路了吗?
穆拉绝望地转动着眼珠。眼前的红龙总是让他想起面具那张恐怖的脸,他连看都不敢多看。但是刚才递给他圣水的那位年轻英俊的牧师看起来非常和气,还有旁边那位年老的——那一定就是苦行主教了!
“主教大人,救救我,救救我们!”穆拉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扑到柯恩大主教身前,把正在接受治疗疥疮的一个奴隶都给挤开了,“请您带我们离开长云领吧,我,我们愿意做您的奴隶,求求您了!”
红龙心里一动,自觉理解了穆拉的举动——大概是因为接到纸鸟之后他们再也没跟穆拉联系,所以这个愚蠢的奴隶以为他们不再管他了,所以想求苦行主教庇护。
这可不行……红龙迅速打定了主意。本来他确实觉得这个奴隶没什么用了,但现在长云领真的出现了魔鬼,那可就不一样了。很有可能,这个魔鬼与女巫是有联系的,那么这个奴隶就还有利用价值——假如他能发现魔鬼的行踪呢?
至于说一个普通奴隶,假如真的发现魔鬼会不会被杀死,那红龙就不管了。不过是个奴隶而已,能有线索是意外之喜,死了也不算什么损失。
“柯恩大主教是苦行者,并不收奴隶——”红龙担心苦行主教松口,连忙抢先说了一句,“你——”
他是想给穆拉打个圆场的,弥补一下穆拉刚才说出来的话,好让他能继续留在长云领。然而神经已经绷到极限的穆拉,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不想救我,他嫌我没有更多的消息给他们……
必须跟着大主教走!穆拉脑袋里嗡嗡直响,只有这一个念头无比清晰——是他跟面具联系的,是他收下了那只纸鸟,是他向外传递了魔药的消息,可是阿芙拉会跟他一起被吊死的!他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和一个孩子,不能再让妻子一起死了。
“您,求您带走我妻子!”穆拉死死拉住柯恩大主教的袍子下摆,绞尽脑汁,“他们,城堡里有个神弃者,他们收留了一个神弃者!我只知道这些了,只知道这些了……”
场地上一阵死一样的沉寂,这会儿过来的奴隶已经很多,有些人被神弃者这个词吓坏了;有些人莫名其妙,露出茫然之色,大概还在想哪一个是神弃者;也有人想冲过来揍穆拉:“你这个混蛋!是伯爵小姐救了你的命!”
虽然他们不知道谁是神弃者,但即使伯爵小姐收留了一个神弃者又怎么样呢?他们长云领这些年还不是被教会抛弃了?神不曾眷顾他们,现在好歹有个伯爵小姐来了,给他们带来了一点希望,为什么穆拉要把这事说出来?
红龙有点失望。收留神弃者算不上什么太大的罪名,顶多只能说这人不太虔诚,跟女巫和魔鬼比起来,这实在没什么价值。
但是穆拉已经崩溃了,语无伦次地反驳着那些奴隶:“神弃者就是有罪的!神都厌弃了他们,收留他们就是对主的不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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