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笑了一阵子,晋王妃记挂着留在家里的女儿,道辞离去,相约过几日在晋王府的宴请上再聚。
炤宁送走晋王妃,红蓠上前来禀道:
“蒋家那两个人已经走了,还说这可是您自己埋下的祸根。”
炤宁牵了牵唇,“我只是不明白,他们怎么一副把我当做眼中钉的样子?是不是荣国公的功劳?”
“应该是。”红蓠一面思忖一面说道,“荣国公落难之前,少不得与蒋家互通书信,并且,那兄弟两个进京应该就是荣国公的安排。现在他们是这个态度,看起来,荣国公是把家里家外的事情全都推到您和二老爷头上了。”
“随他们去。”炤宁想了想,又摇头,“不,我得给他们算一卦。”
红蓠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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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挣扎几日,到底还是想见一见蒋连、蒋远。
大老爷得知后,命人去给蒋氏兄弟传话,他们当日便来到江府。
论辈分,太夫人是蒋连、蒋远的姑奶奶——她的母亲去世了,同辈兄弟姐妹已年近花甲,与她三个儿子同辈的两个侄子各自娶妻成家,分别生了蒋连、蒋远。
太夫人坐在厅堂之中,在脑海中徘徊不去的,是嫁给蒋连的孙女江锦言。
锦言出嫁至今,日子定是不好过的。她与蒋家上上下下不睦,对娘家虽然有些怨恨,可在大事上,还是以娘家的意思为重。
那个苦命的孩子,是唯一一个与她有着深浓的祖孙情分的人。
那孩子悲苦的命运,是她一手造就。
蒋连、蒋远相形进门来,看到老态毕现的太夫人,不由微愣。在他们的记忆中,太夫人一直是他们离京当年那个风姿绰约的美妇人,此刻记忆与现实的冲突太大。
“姑奶奶。”兄弟二人齐齐跪倒磕头,给太夫人请安。
“起来吧。”太夫人语气淡淡的,“坐下说话。”
两人称是落座。
蒋连连声问道:“我们几日前便到了京城,您怎么到今日才肯见我们?去年在信里,您不是一直盼着我们前来团聚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太夫人的视线缓缓转移到他脸上,不答反问:“锦言可还好?”
“……还好吧。”蒋连一提起发妻,便已神色转冷,“我们的夫妻情分,其实早已名存实亡。”
“知道了。”太夫人敛目沉思多时,之后摆一摆手,“你们走吧。”
“什么?”兄弟两个异口同声。
蒋远蹙了眉,“姑奶奶,您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被江式庾禁锢在此地了?您跟我们交个底,我们一定会为您讨个说法的!”
太夫人冷哼一声,“是为我,还是为了蒋家?你们何时将女子的安危看在眼里了?”随即起身往里间走去,“给我滚,日后不必再来。”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黯然道辞。
当日,太夫人叫人传话给大老爷:“若是可能,将锦言接回京城,与蒋连和离。”
大老爷着实没想到太夫人会做这个决定,但无疑是赞同甚至感激的,当即告诉传话的人:“告诉太夫人,我会抓紧办这件事。”
随后,太夫人又命人跟他说:她想在院中建个小佛堂,余生只求一心礼佛,锦言回来之后,不需去见她,她不想再见任何人,不想再听到任何佛堂之外的事。
大老爷听了,心头生出几分黯然,面上当然是满口应下,即刻吩咐下去。
太夫人这一生,算是有了结局。怨恨的,她仍旧在怨恨;愧对的,她尽一点儿心力去弥补错误。但不论是谁,她都不想再相见。日后江家、蒋家的起落,她不再关心,甚而不想听闻一字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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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园林的事情,师庭逸和炤宁慢悠悠地进行,现在总算是能交差了。
工匠打造的模型即将收尾的时候,炤宁筹备的园林概貌图也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