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刚刚从高炉中倒出的炽红铁浆被不小心打翻,耳中仿佛响起了血肉灼烧的幻听。灵素,不,铁浆就像是直接在血管和神经上奔涌,内脏和骨骼仿佛在第一时间化为稠糊,又被炽热铁浆冲兑搅拌,失去所有外形功能,只余下最原始纯粹的不名剧痛。
“——!”
如果不是事先用湿毛巾绑在牙齿间,柯林也许已经咬断了舌动脉。但即使这样牙龈间也因为压力而渗出血水,就像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一样多,柯林喉咙深处冒出了动物般的呜咽声,手脚缩成一团,太阳穴处突起大量青筋并不断跳动。
这确实是有可能丢命的举动。柯林残留的意识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灵素对人体而言不亚于剧毒,或者说它与剧毒的唯一区别,仅仅是它会在意图的聚焦下扭曲。
就在这种扭曲下,柯林体内的晶图开始生成。
自己能刻意指挥的力量规模不过赤星量级,但无意识中拥有的力量,还要在此之上。仅仅溢出部分的灵素,密度应该已经达到了赤二星,但它们却被无声无息地收纳,转化。
在剧痛的一片眩晕中,柯林几乎能听见晶图生长的咔咔声。
剧痛的范围收缩了,但程度反而更胜之前。柯林甚至惊讶人类能承受这样的极限而不失去意识,以及大脑为何要拥有这种自我毁灭般的感受力。就仿佛万千个人在自己体内用铁钎凿击,焊接,铁浆在重压下强制注入那些痕迹,扩散勾勒出复杂度不亚于毛细血管的细节。
一小时后,柯林的汗水,唾液和泪水已经在地板上形成一片小泊。痛觉似乎开始减退,但也可能只是错觉,大脑在擅自产生快感以抚慰疼痛。
感觉连意识都已经开始涣散,但还没有到极限。晶图仍在生长——
又过了一小时,也可能是几分钟或者数小时,柯林吐开口中衔着的毛巾,艰难地翻了个身。可是还没来得及调整一下。
“选择在这时候突破,可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希尔佩特的声音,在他的房间里响起。
柯林艰难地睁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阁楼的窗户已经打开。朱莉欧被放置在窗边的地板上,脑袋斜斜地倚着书桌,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
他的喉咙干裂,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嘘。”
希尔佩特扶着细剑站在窗口一侧,因夜风而飘动的纱质窗帘,轻轻地拂动着她的面容和发丝:
“他们已经来了。”
侧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宅邸,灯女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