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除,她便极有可能反咬他一口。
可谁知道,他还什么都没做呢,此刻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姣月大半夜在这里鬼鬼祟祟,肯定是奉了她主子的命令,只是不知是什么事情,这般小心谨慎,若是被世子知道,会不会对天子不利呢?
薛翕起身,对身边悠闲旁观的将军道:“这个人行踪可疑,不若交给司隶校尉好好拷问一番?”
那将军摸着下巴,想了想,道:“犯不着这么麻烦,宫里守卫森严,这宫女走错了路,被侍卫当刺客杀了也是寻常,不若直接杖杀了吧。”
薛翕还想继续说话,那将军瞥了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的,带了两分审视。薛翕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沉默下来,抬手吩咐宫人将姣月的嘴堵上,冷冷道:“那就以刺客之名,直接推出去杀了。”
“带走!”
时辰已是不早,乾康殿一片寂静凉冷,商姒披着狐裘坐在御座上,看着角落里那缕不断跳跃的烛火,蓦地灯火一颤,险些熄灭了去,又渐渐亮起来,恢复了它本来的形状。
蓝衣推门进来,衣袖带起了一阵清风,“时辰不早了,陛下还不歇息吗?”
商姒皱着眉摇头,红唇抿得越发紧,双眸蒙上一层冰寒。
这么晚了,姣月还不回来,便极有可能是出事了。
皇宫之中杀机暗藏,在那些人面前,御前宫女的身份不会带给姣月方便,只会给她更快地带来危险。
姣月若随便碰上一个人,便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商姒霍然起身。
蓝衣不解道:“……陛下?”
商姒振袖冷道:“叫崔公公摆驾,朕现在要出去。”
“陛下这么晚出去……恐怕不太妥。”
商姒脚步一顿,回身看着蓝衣,“蓝衣,你今晚不要声张。”
蓝衣越发怀疑,终是妥协道:“奴婢明白。”
深夜天子临时起意要在皇宫里散步,崔公公不知这又打着什么主意,暗暗叫苦,倒也吩咐了宫人侍卫前后随行,商姒一路走得极快,穿越御花园,直往东华门方向走去,才走得没多远,便听见有宫人低声絮语道:“方才你瞧见了没?方才侍卫似乎抓到了一个刺客,现在正要直接处死呢。”
另一人惊奇道:“而今宫中戒备这么严,居然还会有刺客?”
商姒脚一顿,眼皮倏然一跳。
袖中手攥紧成拳,她脚步一转,走到那宫人跟前去,断喝道:“什么刺客?”
那两个宫人齐齐抬头,只见眼前少年逆着光,眉眼锋锐似刀,一身玄金龙袍,威严非凡,御前总管崔公公正满头大汗地跟在身后,不由得眼前一黑……
商姒得知抓到一个刺客,还是个宫人之时,心底便是一沉。
她原本想要不动声色,不能打草惊蛇,但姣月若是出事,她非但心里过不去,自己也未必可以独善其身。
对方既然杀姣月,便是要和她明目张胆地作对了。
这件事情,她终究要直接面对了。
商姒暗暗咬牙,沉着脸色吩咐宫人四散寻找,自己继续沿着东华门走,还未走多远,便听见廷杖沉沉击打的声音,她想也不想,直接冷喝道:“全部给朕停手!”
那处所有人皆是一惊,悉数转头看来,见到是商姒阴鸷至极的脸色之时,执杖宫人手下一软,廷杖摔落在地。
他打了个寒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奴才见过陛下!”
商姒的目光扫过面前乱象,定格在并肩站着的两位男子身上。
薛翕,沈熙。
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处?
难不成……沈熙当真和薛翕一样,也投靠了迟聿?
商姒目光一跳,甩袖道:“两位爱卿,真是好巧啊。”
薛翕面色变了又变,沈熙脸色并不好看,闻声垂下眼,慢慢跪了下来,温声道:“臣叩见陛下。”
他倒是恭敬谦卑,十分尊敬。
薛翕站了许久,袖中手狠狠一捏,终是一咬牙,也跪了下来,“臣薛翕……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