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进盐酱不跟你说了,我去找你们白所长。”聂老板气恼道。
“找吧,所长,就是局长来了也得照规矩办。”警察叫起真来。
三
村长在家午觉睡得正香,管家杨继茂不得不叫醒他:“东家,聂老板来啦。”
“他来干啥?”臧佰传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昨晚他没睡好觉,牛小眼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对村长说,佐佐木九右卫门当着他面说七爷臧仪传当胡子。村长分析了一夜牛小眼说此话的动机,是试探?还是恫吓?是搬出日本人,还是佐佐木九右卫门真的说了此话,不管是日本人,还是特务牛小眼,谁说都得引起重视,满洲国有条法律:为匪通匪都要严惩,就是说只要你与土匪刮上边儿,就麻烦了。谁死死盯着老七当胡子这件事扯上自己,也可能是日本人,也可能是牛小眼,还有一个人也难排除,就是处处与自己作对的自家兄弟老五“拦也拦不住,非要见您,等你睡一袋烟工夫都不行。”杨继茂说,“我让他到客厅去等你。”
“嗯,我洗把脸。”臧佰传用冷水赶走睡意,来到客厅,“聂老板,啥事叫你亲自跑来。”
“这事非你出面不可。”聂老板仗着跟村长是老屯邻,说话也不客气,“警察真犟,咬屎撅子(屎块)给麻花都不换!”
看来聂老板是急坏啦,平素他不说糙话,臧佰传问:“啥事把你气成这样,气死人可不偿命哟。”
“小姐回来啦,他们硬是不准进村。”聂老板说。
臧佰传一愣,小姐显然指的是三妈,她回来啦?十几年都没她准确消息,七弟被胡子绑架的事发生时她走的,始终没她消息。传说的倒有几种,有的说她只身去绺子找胡子,给枪打死;还有的说她当了胡子;也有的说她跑到关里去了。人回来,谜底马上揭开。他问:“她从哪里来?”
“没来得及问,人还挡在村大门外。”聂老板说。
“你没跟警察好好说说?”
“说也没用,我跟白所长都说了,他连曾是你们臧家的夫人都不信,非要你去打个干证不可。”
“我去!”臧佰传没犹豫跟聂老板朝部落村的大门走去。
简单的事情有时复杂,复杂的事情有时简单,简单复杂都是人的原因。臧佰传对白所长说不超过五个字:她是我三妈!
第五章 潜回部落(6)
“放人!”白所长说。
警察在上司面前没那么凶,侧过脸去不瞅众人,嘴里嘟嘟囔囔牢骚不满意的话。
“三妈好。”臧佰传没改口,随便不可以改口,何况她仍然是臧家的长辈,说,“咱们回家吧。”
“佰传哪,我这次从关里回来,是经营我家的铺子,就住在铺子里。”程笑梅婉转表明态度。
“好,也好。”臧佰传说,“什么时候来家,就随时回来。”
聂老板拎着箱包,跟程笑梅回扎彩铺。
三天后,亮子里镇的刁记纸张铺(关东纸店分纸张铺和粗纸作坊之分,纸张铺销售各式纸张、账簿等;粗纸作坊销售祭祀用的冥纸及香烛、蜡烛。)老板在店门前立竖招:薛家新制巧,蔡氏旧名高。
“哟,刁老板也文雅起来啦!”一身绸缎绣花旗袍的程笑梅望着竖招上的字说。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俨然是保镖。
刁老板望来人一愣,道:“是你?”
“是我,刁老板一向可好?”程笑梅寒暄道。
“好,好!上屋请。”刁老板客气道。
程笑梅随他来到客厅,刁老板吩咐下人沏茶。他说:“我不知称呼你臧夫人,还是程小姐合适?”
称呼的变化意味人的变化,程笑梅做臧老爷子的三姨太,理所当然称臧夫人,之前,她是架火烧扎彩行铺主程一剪子的独生女儿,称臧小姐。
出阁后又离开了臧家,更重要的人去了哪里、做些什么没人知晓,现在称呼什么?
程笑梅沉吟一下,说:“我最近回到扎彩铺,干老本行。”
“噢!”刁老板脑筋不笨,说,“叫你程老板。”
“也中。”她同意如此称呼自己,当然真实身份不能暴露,不然叫她程队长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