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悬天一块云,乌鸦落在凤凰群。不知哪位是君哪位是臣?”
“西北悬天一块云,君是君来臣是臣。”七爷搭话,表明他是当家的,“这么说你是……”
“大当家的,兄弟是走头子。”牵驼人说,他请七爷报报迎头。
“七星!”七爷说出自己的报号。君子仁死后七爷当上大柜就以自己心爱的七星手枪来报号。
“七星大当家的,久仰!”牵驼人如遇知己,客套道,“大当家的福星高照,本该前去拜访,因兄弟手头有些硬头货,忙得很。在此一见,三生有幸。”
“黑末(鸦片)?”
“东洋的伸腰子(大米)。”牵驼人神秘地说,“关东军最近要从新京调运出一批伸腰子,存放在亮子里镇,再由宪兵、警察押运分送到各处。大当家有否打算?货兄弟转手。”
“好,一言为定。”七爷说。他与牵驼人约定事成后,在亮子里的阎王古子(城隍庙)接货。
“小九!”七爷回老巢进院便喊,小九是马拉子(专门为大柜牵马坠镫),他把缰绳甩给应声跑来的小九,说,“叫水香顶浪子……”
河边遇走头子的事七爷说了,他与水香顶浪子密谋抢劫大米。打从去年入冬至今,三个多月未踢坷垃、砸响窑,备下的粮草基本吃光,杨树扬花柳树抽条春暖花开了,弟兄们依然穿着冬装,没单衣服换,马具更需要添一些,必须弄些钱。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七章 青涩故事(6)
“劫火轮子(火车)上的东洋伸腰子容易得手,这一带地形对我们有利。”七爷说他遛马到过月盟坨子,铁路从那儿穿过,扒断一段铁轨使火车停下来,好动手抢。
“小鼻子贼鬼,押送给养配备精良武器,最难对付的碎嘴子(机枪),打连发。”水香顶浪子出谋道,“造些盒子炮(土炸弹)……此事别让角山荣闻出味儿来。”
亮子里宪兵队长角山荣,七爷发誓要除掉的人排在前几名的就有他。赌场押宝他输了,带警察杀死灯笼子蔓,这个仇七爷要报。
行动前准备充分,盒子炮造好十几个,足能炸飞两节火车厢。探清了三天后将有一列由三节车厢组成的货车,从亮子里镇往外给一个叫丰库的日军驻地送大米和马料,火车通过七爷计划伏击的地点正是夜间。
马队赶到预定地点——月盟坨子,弦月星光下,两条巨蟒似地铁轨横卧沟底。沟两侧黄土沙壁风蚀雨浸,刀劈一样陡峭,茂密的榆树墩子适于人马藏匿。地形对胡子绝对有利,居高临下,此段铁路弯度大,又是上坡缓行,撬起两截道轨,拔去道钉,将钢轨重新摆在枕木上,远处看不出破绽。经过一阵折腾后,月盟坨子平静下来,训练有素的马和胡子安静地趴在树丛中,等候火车开来。
呜——亮子里镇方向传来火车鸣声,两道灯光划破夜空,轰轰隆隆地开过来,蛇一样钻进月盟坨子沟底。
突然,车头脱轨,脱缰野马似的撞向坨壁,翻倒了前边一节车厢后,后两节戛然停住,押车的日本兵咿里哇啦怪叫,胡乱放枪。
“压!”七爷轻磕下金栗毛马,它猛然跃起,众胡子的马紧紧跟上它冲向火车,只短短几袋烟工夫,结束了战斗。胡子砸开车厢,一袋袋大米弄上马背,带不走的放火烧掉。
“哈哈!”七爷拊掌大笑,幽默地朝亮子里方向说,“角山荣商(日语:先生),臧仪传谢谢你孝心啦。”
枪声、火光惊动了亮子里镇上的宪兵、警察,角山荣坐着铁甲车开到打劫现场。
“报告!”宪兵拾到一个未爆炸的盒子炮交给角山荣,他在率队剿杀一绺胡子时见过这种土玩意。
“八嘎,土匪!”角山荣吼叫道。
火车遭伏击消息不胫而走,关东军电令角山荣加强亮子里地段铁路护卫,同时迅速查清这次肇事者,限期消灭之。
角山荣召集亮子里大小官吏、军警宪特,研究部署剿灭境内胡子。七爷闻到风声,率绺子一口气向西跑出一千里,在人迹罕至的沙漠边缘趴风,数年后才回到三江境内。
这次,七爷没想到回家能这么顺利搞到粮食,当晚翻墙出了架火烧部落村。
四
昼夜碾磨粮食引起两个人的注意,副村长和冷惠敏。佐佐木九右卫门在炮楼里通过望远镜监视臧家大院,天天窥视几遍,久了熟悉院中的一切。有一次见到粮仓上贴的红色春条:五谷丰登。日本人想像仓子里满满登登的粮食。发现碾房有人进出是傍晚,夜晚上了灯,碾房仍然有人在忙碌。臧家上下几十口人吃粮,加工米面很正常。夜半,佐佐木九右卫门习惯到望远镜前望一眼漆黑的臧家大院,碾房亮着灯,连夜加工粮食。这种场景多在年关,碾房磨道最忙,窜荞麦、轧黄米、推谷子、拉麦子、伐馇子、破豆子、磨玉米(均为粮食加工术语。)……不年不节,臧家贪黑磨粮食?
遵照报国队的指示,冷惠敏注意臧家最近做与粮食有关的事,昼夜碾磨粮食算与粮食有关,她寻找个理由到碾房探个究竟。
第七章 青涩故事(7)
“看见管家没有?”冷惠敏在院子里问一个佣人,她看见杨继茂去了碾房,才故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