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要从大域王宫里杀个人不难,难得是带出一个活人来……
铁尔罕这厮又是极难对付的,早已经重兵把守,莫说王宫,便是入城也要严格审查一番,看来是早已料到他们会来救人。
……
小唐在门口再三犹豫,最后还是推门而入。
苏爷靠在床头,愣愣的不知在想着什么,房里熏着宁神香,轻烟缭绕。
小唐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一点,才看到苏爷手上捏着一个荷包。
这个荷包是寻常样式,大街小巷都有得卖,不过却是他从她身上解下来的,那天他送给了她一只龙凤银镯,然后自己解去她的荷包强留下作为回礼。
就这么个旧荷包,换去了他那么重要的一只镯子,想想还真不上算,可是自打遇上了她,与她相关的哪件事又是上算的呢?
“哎……”幽幽一声叹息,在房间里如幽灵一般回荡不绝。
小唐知道苏爷又在睹物思人了,只好劝道:“爷,三天了,这身子才从鬼门关救回来,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三天,苏爷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了,除了将吃食和汤药送进来的一个侍女以外,没有见任何人,便是小唐也被挡在了外面。
小唐见端出来的东西,除了汤药喝完了,饭食只是略动了两口,就被撤下,不免忧心如焚,这样折腾,这虚弱的身子,该如何挺得过去呢?
于是他自己端了吃食,闯了进来。
因为房里幔帘都垂了下来,所以光线有些暗,之前注意力又集中在那只荷包之上,以致待到他走到床边,看清楚那个靠在床头上的人时,才发觉异状,大吃了一惊。
苏爷还是苏爷,活生生睁着眼睛淡淡的看着他,面貌更加清瘦,一头的头发满是灰败之色,虽然不至于是满头白发,却是灰色的缝隙里,透着不少白。
“爷,你的头发——”
苏爷未束发,头发可以垂到胸前,自然可以看到发色的变化,不过他不以为意,缓缓道:“约莫是伤的太重引起的吧,其实能够留住一条命已是不错,头发又有何可惜的,又不是女人。”
是伤吗?李神医从未说过这伤会让人头发褪色,只是说,这命暂时虽然保住,可是心……思虑太重了,何苦自己折磨自己,熬的是命啊。
“爷,您得先好起来……”
奇异的是,苏爷竟然嘴唇微微向上一勾,似笑又不是,仿若错觉,让小唐忐忑不已。
“把你手上端着的东西拿过来吧。”苏爷道。
小唐这才想起闯进来的目的,连忙恭敬的双手奉上托盘。
苏爷将托盘整个接过,放在自己腿上,拿起筷子,细细的吃了起来,这些食材虽然都是素的,却也是极具营养的品种,他细嚼慢咽姿态很是文雅,没有丝毫的抗拒和排斥,让小唐意外他如此的配合,导致之前想了半天的劝食之词,毫无用武之地。
其实他怎会知道,苏爷哪里有胃口,只不过是勉强自己吞咽而已,舌上品不出什么滋味,喉间磨砺的也不舒服,胃里根本没有需求之感。
说到底,他如此勉强自己,还不是为了活命罢了。
苏爷久无食欲,也吃不下许多,还剩下不少,便让小唐撤了,说是过会儿在喝一盅补品。
“小唐,我要你为我做件事情。”苏爷突然道。
小唐习惯性的拱手,一副领命状。
苏爷微微一笑,正逢小唐抬头,这回他可看得清了,不是错觉,苏爷真的是笑了——
那一刻,小唐分明感到苏爷身上有什么褪去了,又有什么复苏了,他的眼神,坚定如昔,透着一股拨开云雾的清明。
而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让他分外熟悉,日月无光,山河变色,飞沙走石,愁云惨淡的笑容再现于世!
“你拿上解药,我是说真的解药,去靖城找端王世子,请他做一件事情。”
“端王世子?周旭?”小唐想了片刻道:“这家伙恨我们入骨,只怕不会帮我们。“
“无妨。”苏爷道:“他是不会帮我们,所以要让他知道,他帮的不是我们,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小唐有所觉悟。
苏爷又道:“所以才要你亲自去给他解毒,你还要绘声绘色,将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他,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