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小纯,人家名字这三个字可都是植物呢。”徐蔚然打趣道。
柳见纯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的姓氏的柳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很好听,是很适合的一个名字。”她有一段联想未说出口,刚听到这个名字时,她觉得有点像一幅小画,画中有一汪潭水,一群小鱼,一棵松柏,一丛海棠。
虞树棠也想到了这点,顺口接道:“柳老师的柳也是植物啊。”
徐蔚然笑着点了点头,“好了,现在不准说文解字了,你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们……”虞树棠刚一开口,就听见对面那位柳老师也同时开口了,她便停了一停,结果柳老师同时也停住了。
“您先说。”她抢在柳见纯之前开口,单看柳见纯的外表就知道她一定是个矜持体贴的性格。虞树棠想,就这点小事都恨不能跟自己这个学生让来让去。
“我们周二中午在清远街的铁板炒面遇见的。”柳见纯这才说,“是拼桌,真的好巧。”
“还有这事?”徐蔚然讶异道,“真有缘分啊,而且小树是我的学生,你是我的朋友,今天还在这儿遇见了。”
她和柳见纯年龄相仿,和学生基本是打成一片的,这会儿开了个玩笑:“可惜小纯不是经济学的,要不然我觉得你俩更有师生缘分呀。”
柳见纯抿唇一笑,实际上完全没仔细听徐蔚然说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邀请虞树棠来休息一下,好险才把话头给咬住了,自己跟小树到现在也不过两面之缘,怎么能这样唐突呢?
没想到徐蔚然此刻和她心有灵犀,出言邀请道:“小树,别急着走,来和我们坐一会吧。”
虞树棠没打算多停留,更何况她和柳老师也并不熟悉,便委婉地拒绝了:“不了,两位老师野餐吧,我就不打扰了。”
“不打扰的呀。”柳见纯不知道怎么,就跟着坚持了一句,又有点不安地补充道:“今天徐老师是冷泡的黄山毛峰,茶不错,你要是不急的话,就来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话说到这里,虞树棠再没法推拒,野餐垫是很素净的黄色细格棉纱,她跪坐下来,很细心地将脚落在外面。大冷泡壶十分显眼,她自然不等两位老师动手,自己将壶拿起来,取了三只一次性纸杯倒满。
等倒完茶,她半低着头,脱下自己的头盔和目镜。她鬓发被汗水浸湿,鲜烈的阳光一打,更显得头发乌浓的简直发亮。
她一抬头,便遇到了柳见纯的目光,柳老师停了一下,便垂下眼睛:“小树,这里有水果,吃点吧。”
“谢谢老师。”虞树棠说,她脊背挺直,哪怕是在野餐垫上,也跪坐得很标准,仿佛是随时打算起来一样,她没碰那些切得很精致的水果,只是喝了一口冰冷的绿茶。冷泡之下,茶香浓郁甘甜,一下解了大半暑气,“好香的茶。”
徐蔚然在一旁道,“别总喝茶,既然都坐下了,起码吃点东西再走啊。”
她刚说完,身旁那位小蝴蝶酥就很迅速地把那袋蝴蝶酥往自己学生的方向推了一推。这会儿天气太好,阳光晃眼,虞树棠被一抹艳丽的浓绿闪了一下,这才发现是柳老师细白手腕上的一串翡翠手串。
虞树棠也就从善如流地取出来一枚吃,她打算吃完蝴蝶酥就告辞。
徐蔚然完全没有打算提明天要和她与唐湘见面的事。虞树棠也不开口问,她知道徐老师就是这个风格,休息时间不谈工作学习。
三人虽然沉默,可是闻山公园鸟鸣啾啾,笑语如织,并不会尴尬。只有柳见纯费尽心思地想拣出一些话题,好同虞树棠多谈两句。
“你的车子……”柳见纯的感觉同样敏锐,虞树棠吃完那块小蝴蝶酥,看着便有要走的意思,她实在顾不得那么多,赶快说道,“你的车子好漂亮,在哪里买的?”
这话倒是真的,虞树棠的山地车车架是哑光质地的祖母绿色,边弧涂装深紫,整体看起来轻捷、沉默又美丽。
虞树棠挑起视线看她,倒是没料到这个问题:“柳老师也对单车感兴趣吗?这个不是买的整车,是在风掣俱乐部组装的。”
风掣俱乐部之所以取名风掣俱乐部,不仅取的是风驰电掣之意,还因为当年骑行社团的一个学姐在申城有一家车店,名字正是风掣俱乐部。惟宁大学的骑行爱好者很多都到那里去配车,天长日久,这个就也成了骑友会的名字。
柳见纯恍然大悟似的小小哦了一声,其实她一点也没明白,什么整车,什么俱乐部的,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一窍不通。
“是有点感兴趣。”柳见纯言不由衷地说,心中恨自己恨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虞树棠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起身,徐蔚然挥了挥手,她和虞树棠已经很熟了,并不挽留。倒是柳见纯也跟着站起身来,送她到车旁。
“柳老师,你如果感兴趣的话,”虞树棠戴好目镜,将那张漂亮的脸又遮挡了起来,她顺口道,“我可以帮你配一辆,俱乐部就在普瑞大厦那里。”
“好,那谢谢你。”柳见纯应下来,“下次见。”
虞树棠也对她道了一声再见,山地车的速度很快,柳见纯很快便连她的背影也看不清了。
她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怅然若失,回到野餐垫上坐下。袋里蝴蝶酥奶香扎实,她终于忍不住拿出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
“你可能想不到,小树学习非常勤奋。”徐蔚然拿了一个生菜球吃,“很少在大学还能见到这样的努力家,她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保研的……你这次生菜里包的居然是土豆沙拉,好吃呀。”
柳见纯认真地将她讲的关于小树的内容听进去了:“就是她性子有点冷淡,乍一看还是挺不好接近的。”
“但她很有礼貌。”柳见纯不假思索地说,“是冷淡一点,但是很懂事,办事也很妥帖,看起来是很好的一……”她差点脱口而出“一棵小树”,好险最后矫正道:“一个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