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继文的手掌火辣辣的,随即是泛着疼,地上可是油漆啊,他的手肯定破皮了,油漆都进入到了血肉里。
段继文还记挂着妻子,连忙抬起头,这个时候宁蓁蓁正在上人力车,只给了他一个纤细袅娜的背影,这个背影让他又不确定是不是妻子了。毕竟曾经的谢琳琅很少穿旗袍,更是从未烫过卷发。
踹人的那人气得跳脚,“这油漆都是进口的,你这个小工得赔。”
段继文以前不在意钱,自从给儿子看病,家里都被掏空了,就知道生活的苦,怎么可能愿意赔钱?这个时候直接说道,“我不是什么小工,我的手是画画的,我是艺术家。现在油漆都进入到伤口里了,你得赔我医药费。”
“你是艺术家?画一些乱七八糟的线条,人体构造都画得不好,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艺术家?”
段继文涨红了脸,“明明是你踹我的,才让我的手都受伤了!你根本就不懂艺术,不明白里面蕴藏的美与力量!艺术家的手都是无价的,你不信让别人评评理,我就是没有拿稳油漆,你至于直接踹我吗?”
段继文和那个人嚷嚷,最终争吵的结果是暂时没要段继文赔钱,因为这个教堂赶工的周期很紧,那人打算先勉强用段继文,等到这个赶工期一结束就把人给踢走。
段继文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决定,手上缠着纱布,心不在焉地在教堂里调色,准备作画。
段继文努力去想西餐厅前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妻子。
如果是,那就代表她在百乐门傍上了大人物,他们段家马上就不缺钱了;如果不是,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不过就算不是,也给了段继文灵感,可以把妻子打扮的漂亮一点,到时候跟着邹经理和客人跳舞,早晚也能够给家里带来钱财。
段继文自从母亲过来了之后,母亲一直絮絮叨叨,崔婉才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谢琳琅是不要脸跟着他私奔的,这在古代就是妾室,既然是妾室,是他段继文的所有物,那么替他赚钱没什么不对。
段继文刚开始倒是不想让谢琳琅去舞厅,但是儿子病了,实在没办法,崔婉作为孩子的母亲,跪在段继文的面前:
“呜呜呜,夫君,让我假装是你表妹可以,只要名义上我还是你的妻子就够了,我知道夫君你喜欢读书人,就像是谢小姐那样的。”
“长泽就是我的命根子,你也看到了长泽有多可爱,你忍心让长泽死掉吗?”
“我作为孩子的母亲,恳求你,只要谢小姐愿意出钱,我甚至可以把妻子这个位置让给谢小姐,夫君你知道我多在意这个名分的,但是没办法,谁也没有我儿子重要。”
“只是去跳舞,咱们只要不嫌弃她,日子过好了,再搬家就好了,不要紧的!”
段继文被这样的母爱震撼了,便按照崔婉的建议,去咨询了邹经理:
“百乐门的大人物可太多了,沪市数一数二的人物都是咱们舞厅的常客。”
“那些大人物的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就够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吃个够。”
“我都听崔小姐说了,嘿嘿,你放心,是崔小姐无意之中说出来,要我说,这能够对老人不离不弃的才是好妻子,崔小姐不好看但是孝心可嘉,反而是谢小姐能够私奔,以后你落魄了,难道谢小姐不会遇到其他事,就和你断开?谢小姐去了舞厅,只有你嫌弃她的份,她可不敢嫌弃你,她未来的唯一依靠就是你了,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再说了,有了这笔钱,才能够让你们全家过上好日子不是吗?”
最终段继文同意让谢琳琅去做舞女。
段继文拿到了半个月的工资就有两个大洋,这只是最开始的伴舞舞女,如果要是愿意出台,可以赚到更多!
钱来的太容易,就让段继文滋生了野心。
他现在一边调色,一边想着将来的好日子,仿佛看到了谢琳琅穿成今天女人的模样,和人跳舞拿回来不少钱,让他可以在家自由创作……
段继文做着梦的时候,牡丹已经和负责招人的人说道,“辛夷要嫁人了,你们再负责招录一个人。”
招人是楚经理,他翻开了册子,对宁蓁蓁问道,“你当时走的是邹经理的路子,当时给你预支了两个大洋。”
“这里。”宁蓁蓁拿出了三个大洋,“我听牡丹姐提过这里的规矩。”
楚经理拿过了两个大洋,并不要第三个,笑着说道,“不用,牡丹姐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册子直接一删就行了。”
“你拿着吧。”汪若兰说道,“好歹是越过了邹经理,到时候你和他对半劈吧,她马上要嫁的人有钱,也不缺这点钱。”
楚经理看着宁蓁蓁白净的面容,知道邹小龙指不定想着从对方身上捞一把,没想到三天对方就走人了,一人五角也聊胜于无,免得邹小龙气得跳脚。
“行,那就祝咱们谢小姐前程似锦。”楚经理在册子上写了几个字,再把册子给了宁蓁蓁,对方也签了字,就在上面扣了一个印,“这就可以了,账已经平了,剩下的我和邹经理解释就行了。”
宁蓁蓁身份证明是随身带着的,现在直接去了一家还不错的酒店住下,她在那个鸽子笼里也就只剩下一些不太值钱的衣服,干脆也不要了,直接安心闭门不出写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