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下了大雨,闷热的很,工人们白天顶着烈日,都晒的差点中暑,下午便不怎么活跃了,干活也没精神。老板不在,小齐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躲起来不露面,一下班,整个工厂人都跑了。
小白耷拉着头去宿舍,那是一排的简易房,搭上面是那种覆盖着铁皮的房子,不隔热,白天暴晒了一天,一进去热烘烘的气浪袭来,小白觉得那是在轰他出去。那排房子的尽头是一个用砖头砌的房子,二十几平,那是小齐的,里面家具一应俱全,还装着空调。小齐的老婆最近来了,大着肚子,显得很臃肿,这时候正费力的洗菜,小齐坐在凳子上,光着膀子,拿着斧子,“咣咣”的在那劈着一个大猪腿,旁边的火炉上煨着砂锅,砂锅的口“呼呼”的往外喷着热气,斜盖的盖子下面露出煮的烂糯的猪蹄。
小齐的房子那边扯了一条铁丝线,上面搭满了洗的衣服,小齐也不觉得丢人,搭出来的衣服也不避人,他老婆的内衣内裤都搭在上面,小白觉得别扭,每次都装看不见。
小齐老远的看见他过来了,也不搭腔,用力的拿着斧子劈着骨头。小白讪讪的走进自己的宿舍,打开灯,打开自己几十块钱买的电风扇。这里的工人嫌弃住宿条件太简陋,都出去租房子了,小白觉得能省则省吧,每天就挤住在这里,这宿舍住着很潮,蚊子也多,电风扇吹起来也是热风。
很快这样的宿舍也住不了了,去哪呢?他有点费神的想着。他不是不想出去,也不是惧怕找工作,但是一下子出去,还没工作,在这么大的城市里,就是郊区的房子也要一两千,更何况他也不知道找工作要多久。下午他就投了简历,因为是周末了,他觉得下周会有电话通知去面试,在安定之前,他该怎样呢?
门外小齐正在炒菜,‘刺啦刺啦’的炒菜声,突然让他觉得很有烟火气,这一方的小天地,又何苦不是小齐苦心经营十几年的成果,在其位谋其政,他觉得他并不怨恨小齐,换做是他,他觉得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小齐的老婆他有几次碰到过,他听其他工友说过,说小齐是四川那边山区的,十几岁一个人跑到上海,几经辗转,然后跟着老板,一干干了十几年。他老婆一看就是乡下来的,黑胖,大手大脚,也没见化过妆,穿衣服都是那种地摊的。大老远的来跟着小齐,小齐也不知道出去租个好一点的房子,这逼仄的过道,这不通畅的空气,他老婆还大着肚子,外面的院子都是机器,人来人往的,小白觉得这是一个抠搜的人。
平凡的我们,撑起屋檐下的一方烟火,他后来听到这句歌词时会想到这个场景。一个农村娃,没有文化,打拼十几年,现在成了一个小头头了,还能从克扣工人安饮水机,买冷饮,装风扇处抠钱。老板还不闻不问,这就是另外一种奋斗史吧。
这个地方也是他经历的一个地方,小白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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