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悦就把胳膊抬了起来。
“胳膊,小腿,脖子,都难受,哪哪都难受,我讨厌它们。”
贺逸忙道:“宝贝儿,你永远都是最漂亮的,不丑,一点也不丑。”
贺逸再撩起她胳膊上的袖子,看到上面,本该如玉的肌肤,如今满布疮痍,像是爬满了虫子,有人说,一个房间脏得下不去脚,她这身胳膊是,红斑密密麻麻的,看不下去眼。
她还不止是这胳膊。
就像是她本来娇嫩的皮肤上,覆上了一层丑陋的面具,惨不忍睹。
贺逸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是痛的。
姜若悦又紧闭着眸子,轻声道:“我想变回原来的自己,你帮帮我,好吗?”
她好像在说悄悄话一样,说出她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渴望。
贺逸心头一惊。
虽然,她嘴上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讨厌这个样子,看起来坚强得很,但她内心,也不想当一个丑八怪,她想变回原来的自己,哪怕变漂亮一点儿,也好。
可,无法实现,她被一张恶网覆盖了,这张网扯也扯不掉,甩也甩不掉,它们还要一点一点的把她吞灭,叫嚣着,要把她成最丑,最丑的人。
贺逸心中再是狠狠的一抽。
“宝贝儿,知不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老公心里,都是最美的。”
“老公,我听到肚子里的宝宝,好像也在说,它们也好难受,一点也不舒服,怎么办?要怎样,才能让他们舒服一点儿。”
姜若悦糊里糊涂的话,让贺逸紧紧的抿住了唇,下颌线紧绷,这真真的,比用利器锉他的骨梁还难受。
他痛恨自己,看她这般受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
“老公,我又听到宝宝说话了,宝宝说妈妈太笨了,他喜欢爸爸,另外一个宝宝说,妈妈一点也不笨,他要保护妈妈,老公,他们好可爱啊,我好想,带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好想……”
至此,姜若悦停止了呓语,不安的昏睡着,眼角里无声的躺出眼泪。
那种压在贺逸胸腔里的难受,要爆炸一般冲出来。
贺逸起身,立在落地窗那,像是一尊最孤独的神一般。
门口,医生和护士刚才又端了药上来,伫立在门口,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
“天呐,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要下去洗把脸,太虐我了,帮我拿一下托盘。”
“呜呜……我也是,就没见过,这么感人的场面……呜呜……我感觉,我也要死了……”
“她太可怜了,老天爷保佑,她好起来吧。”那两个之前还玩忽职守,没有责任心的护士,在门口静静目睹了这一幕,也受不了,感觉心碎成了一瓣瓣,防护服下,都哭成一张花猫脸了。
边上的三名医生,也沉重的吸了一口气,目色哀重。
其中一名,看了看贺逸的背影,碰了碰边上的同事,低声道。
“少主在那站着一动不动,会不会哭了?他可是岛上最冷傲的教官,从来没看他这样过,少夫人肚子里,还怀着他们的两个孩子啊,这场面,真是没人受得了。”
被碰的医生,沉默不语。
他明白,贺逸站在那,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沉默,孤寂的背影,就代表着,他在那承受着着内心的巨大煎熬,黯然的消化着一切。
他的世界,没人走进去,他也不让任何人走进去,唯一能走进去的人,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床上。
“说来说去,还是我们没用,要是我们能把人救好,又怎么有这一幕。”
一直没说话的医生,低头看了一眼托盘上那瓶青色的液体。
“希望这次从乌藤里提取的乌藤素,用到少夫人身上,能有一点效果。”
他们也是试了很多种方法,探究出,乌藤里面的乌藤素,有很强的清热杀菌,解毒的作用,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