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有了我,这一位爷的权势,与领着西北大军并无分别。”虎符得意洋洋地说。
&esp;&esp;石咏略想了想,觉得也是,毕竟金鱼胡同向来门庭冷落,石咏与十三阿哥坐着说话能被外来求见的人打断,这着实是破天荒头一回。
&esp;&esp;“可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虎符?”石咏始终想不明白,既然不是手握西北重兵的大将军王,这又是何等样的力量与权柄。
&esp;&esp;“我是什么样的虎符,咏哥儿知道得还不清楚吗?”虎符故意逗逗石咏,见他实在是摸不清要领,这才小声解释,“全国上下,都有老皇帝的耳目。在江南,原本是三大织造,后来是江南通政司。总掣这些耳目的衙门,则是在京里,咏哥儿,我那位大哥——”
&esp;&esp;虎符乃是一枚右符,它口中的“大哥”,指的乃是左符。
&esp;&esp;“就在统掌这些耳目的人手里。”
&esp;&esp;石咏终于明白了,感情老皇帝手里也有个“粘杆处”,比雍亲王的“粘杆处”范围更广人手更足——而康熙皇帝竟然将这个“粘杆处”,交给了十三阿哥来打理。
&esp;&esp;看来皇帝的确是对十三阿哥改观得多了,竟然放心将这么重要的力量交给他。
&esp;&esp;“老皇帝要派十四阿哥去领兵,自然要找个人来牵制那一位,你的这位十三爷,是最好的人选。”虎符懒懒地向石咏解释。
&esp;&esp;“为什……”
&esp;&esp;石咏还未问出口,心里已经明白了。答案很简单,与他隐隐约约的猜测一致,那封陷害十三阿哥的矾书,与十四阿哥脱不了干系,老皇帝要儿子们互相节制,就一定会选两个斗得水火不容的,放在这两个位置上。
&esp;&esp;“可是——”
&esp;&esp;石咏一念及此,却觉得此事混不可解。
&esp;&esp;若真是十四阿哥伪造矾书陷害兄长,这样的人,为了兵权不择手段的,又有什么资格领兵西北?老皇帝难道真的昏庸糊涂,选择这样德行不足以服众的人带兵么?难道不怕这事泄露出去,激起众怒么?
&esp;&esp;“咏哥儿,你还是太年轻了!”
&esp;&esp;虎符叹道,这位仗着自己两千岁的年纪,倚老卖老起来。
&esp;&esp;“这么些年,我也算是看透了,历代君王,雄才伟略的有很多,他们头一件关心的,并不是善与恶,而是治乱兴亡。只要天下能定,他们所用之人,未必一定是品行毫无瑕疵之人,总还是以能力足够为要。”
&esp;&esp;“朝中那么多人,皇帝若是还有别的选择,又何必以赐下虎符的法子,来安抚十三阿哥?”
&esp;&esp;石咏与十四阿哥不熟,无法发表意见,但从历史的结果来看,十四阿哥这一位,倒也的确是胜任了“大将军王”这一任命的。
&esp;&esp;“可是,虎符二哥,”他还是耿耿于怀,不仅仅为了十四阿哥被内定成为西北的领军之人,而且还为了虎符的那句话,“恐怕就是因为不论善恶,只看治乱兴亡,你所经历的那些一个接一个的王朝,才会由兴盛始,由衰落败亡而终的吧!”
&esp;&esp;虎符很明显地愣了愣,才接口道:“你说得……好似也有些道理唉!”
&esp;&esp;这时候十三阿哥一打帘子进来,见到石咏,忍不住笑,说:“茂行,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也会自己嘀嘀咕咕的?”
&esp;&esp;石咏赶紧解释:“见到十三爷府上的这一枚虎符,心里便生了些感慨。”
&esp;&esp;十三阿哥无语地摇摇头,说:“说你呆吧,明明反应很快,可若说你不呆,偏生又是个有呆气的,见着虎符,也能生感慨。来吧,说说看,听你刚才在嘀咕什么治乱兴亡的,想起了什么?”
&esp;&esp;石咏一鼓勇气,当即将他与虎符所说的那些“不论善恶,只论兴亡”的道理说了出口。十三阿哥听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个,不论善恶,只说兴亡,有些不留情面,听着相当不好听,但却有些道理。历朝历代,都有如此。”
&esp;&esp;十三阿哥说完,一转脸,发现石咏一脸的失望,当即笑道:“但若说所有君王都是如此,也未免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
&esp;&esp;这一位的脸上登时带上了几许憧憬,似是想起了什么人,十三阿哥便道:“总还有些正直的人,心中能牢牢地把着那一杆秤,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吧!”
&esp;&esp;他见石咏一直立在那玻璃匣子面前,忍不住摇头笑道:“没想到你竟这么喜欢这一枚古玉。难怪上回在松鹤楼,小十六说你对那些宫里的古物件儿,比他还精通。你还真就是个在琉璃厂长大的孩子。”
&esp;&esp;他说着便将石咏往外引:“先别说这些个了,正好,福晋说想要见见你!”
&esp;&esp;十三阿哥一人在前,石咏跟在后面,一路往二门内过去。十三阿哥看似随意地问:“对了茂行,你是哪一年生人?肖什么的?”
&esp;&esp;石咏答了,十三阿哥便笑:“听着也老大不小了,对了,你家里是个什么打算,有为你说亲不曾?”
&esp;&esp;石咏实诚地点头:“有!”
&esp;&esp;十三阿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