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十六阿哥却丝毫不觉羞愧,点着头道:“皇阿玛说得是,儿臣正是这么想的。”
&esp;&esp;“做人长辈都没个正形!”康熙丢下一句话,随意转身,道:“老四,叫这两个小的随朕来,朕要问问他们的功课。”
&esp;&esp;康熙说出这话,雍亲王面上的神情陡然便松了松,带着感激的目光看了看十六阿哥与石咏,随即转身,唤上弘历与弘昼,随着康熙一道,往牡丹园中那小小三间殿宇里坐了。圆明园中的仆役立即奉上茶水。
&esp;&esp;石咏在一旁,与十六阿哥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esp;&esp;石咏知道,这剧本骑着自行车绕了一圈,如今终于回正轨了。果然,康熙问过弘历的功课,觉得这孩子不错,当即便带去了畅春园,要留在自己身边教养。
&esp;&esp;雍亲王对此这种安排没有过多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命人将弘历随身的文房四宝之类略收拾一二,送去畅春园。一向焦不离孟的兄弟二人中,弘昼陡然没了哥哥,满满的失落,一直立在牡丹园中,不肯挪窝,连他一向最喜欢的十六叔劝都不管用。
&esp;&esp;石咏目睹了这次牡丹园祖孙欢聚的经过,心里不知是喜是愁。他这次到底算是见证了历史,而且还多少改变了历史。历史是可以被改动的,但是一转弯,就又会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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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万寿节之后,石咏在海淀的日常工作暂且告一段落,昌平郑家庄那里,他也已经不用每日都去了。因此石咏干脆将家人都送回京中,毕竟石家人在海淀的时候,他家二弟石喻只能一人留在京中,难免孤单。石家一家全回去,椿树胡同的小院便立即起了生机,仿佛又有一大家子的模样了。
&esp;&esp;康熙牡丹园偶遇弘历阿哥,并将小阿哥带至身边,亲自抚养的消息,并未在京中引起多少波澜。毕竟弘历阿哥并不是头一个得到这种待遇的皇孙,如今弘皙也都还每天在阿哥所晃悠呢。因此这事情本身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esp;&esp;石咏倒是听说雍亲王府那里传出消息,弘历生母钮钴禄氏病了一回,被雍亲王送去海淀庄子上休养。他自然晓得母子连心,弘历被康熙养在身边之后,就连亲生父母也少有机会能亲自探视,钮钴禄氏自是心疼不已,但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又强自忍耐,这样两种情绪作祟,钮钴禄氏病倒也属正常,挪去海淀庄上,怕也是觉得多少离儿子近那么一点,聊以慰藉罢了。
&esp;&esp;一时到了四月初一,正是如玉的周年,也是石家养子沛哥儿的周岁生日。
&esp;&esp;如英早就往佛寺送了香油钱,请僧人为如玉做了法事。在朔日这天,如英亲自带了沛哥儿去寺中,在佛前告慰如玉在天之灵,发愿她一定会好好地将姐姐的孩子抚养长大。
&esp;&esp;沛哥儿如今已经满了周岁,按照京里老人的说法,小孩子满了周岁,那魂魄就轻易不会丢了,因此可以起正式的大名。因为安姐儿的名字叫“庭安”,沛哥儿顺着姐姐的名字排下去,叫做“庭沛”,也挺好听的。
&esp;&esp;这日惯例要给沛哥儿抓周。石大娘、王氏与如英一起张罗了一大桌的东西,尤其是毛笔、官印之类寓意不错的,都放在最扎眼的地方。但是家里女眷都比不上石咏脑洞开得大,石咏在桌上放了放大镜、太阳镜、玻璃瓶……还有一架做成球面的舆图。
&esp;&esp;于是如英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眼看着沛哥儿抓起一柄放大镜——难道这将来是要做古董行的大掌柜?好在沛哥儿一松手,那放大镜又掉回桌面上。接着沛哥儿伸手一抄,又抓起了一只小小的玻璃瓶。如英听丈夫说起过,有那等专门品鉴美酒的“鉴酒师”,可是如英却无论如何不希望自家小儿变成一个酒鬼,所以只管在心里默念:放下,放下——
&esp;&esp;沛哥儿果然甩开玻璃瓶,爬了两步,抓住了那只地球仪,抱在怀里,便再不撒手了,一只小手在那球面上砰砰地拍着。石咏便大笑:“乖儿子,以后做个大航海家……嗯,你说你要去那里啊,那是亚美利加……那里是欧罗巴,别,别!”
&esp;&esp;石咏伸手把沛哥儿连地球仪一起,从桌面上抱下来,伸手将地球仪从沛哥儿嘴里解救下来,笑道:“可别上嘴啃那!”
&esp;&esp;如英可没想过儿子将来会做个大航海家,但是对于那舆图上标出的好些地方,她有时想起,也心存好奇。若是儿子能代她出出远门,见见世面,也是件好事。于是如英也欢欢喜喜地将儿子从石咏怀里抱了过来。
&esp;&esp;夫妻两个一致认为,沛哥儿真是个好养的孩子,又乖又可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