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5,1号地堡
“先生?”
脚下传来了一阵骨节的噼啪声响,唐纳德跌跌撞撞地穿过一片黑暗。
“您能听到吗?”
氤氲的雾气正在散开,眼睑犹如密封的棺盖一般,带着“咯咯”声响裂开了一条缝。一个豆荚。唐纳德便蜷缩在那个如豆荚一般的冷冻棺当中。
“先生?您醒了吗?”
皮肤是如此冰冷。唐纳德坐起身,赤裸的双腿上雾气蒸腾。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入睡的了,只记得一名医生,记得自己曾在他的办公室中有过交谈。而现在,他正在醒来。
“把这个喝了,先生。”
唐纳德记得这个。他记得自己曾一遍遍地醒来,却不记得是怎么入睡的了。只有醒来。他啜了一口,将所有气力都集中到了喉头,吞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一粒药片。应该有药片的,但他们却没有递过来。
“先生,我们奉命来唤醒您。”
奉命。规矩。规程。唐纳德又有麻烦了。特洛伊。兴许,是那个叫特洛伊的伙计。他是谁?唐纳德努力地咽着水。
“非常好,先生。我们这就把您抬出来。”
他有麻烦了。他们只会在有麻烦的时候才来唤醒他。一根导尿管被拿走,还有胳膊上的一根针管。
“我这是——”
他对着自己的拳头咳了咳,声音犹如一张薄薄的纸,纤薄而又脆弱、无形。
“什么事?”他问,用了大喊的力气,却只发出了低语的音量。
两名男子将他抬起,放进一张轮椅里。第三个人把住了轮椅。没有了纸袍,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柔软的毯子,也没有了沙沙的声响,更不见了皮肤上的刺痛。
“咱们失去了一个。”其中一人说道。
一个地堡。一个地堡不见了。想来又是唐纳德的错。“18。”他低声说道,想到了自己的上一班。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嘴巴像是要掉到地上。
“是的,”其中一人的声音当中满是惊诧,“是18号地堡,先生。我们将它弄丢在山那边了,我们失去了联系。”
唐纳德试图将目光聚焦在那人身上。他记得自己曾在一座山的另外一边弄丢了一个人。海伦,他的妻子。他们依然在找她,还有希望。
“跟我讲讲。”他低声说道。
“我们也说不好具体情况,但他们那儿的一个人让它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