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先前那个让棠不苦带路的红衣侍卫率先翻身下马,跟在他左右的两个侍卫也利落下马。
见状,众人才不情不愿的从轿子中下来,而后又自觉的按家里官阶大小排成几列。
棠不苦又看了看那个最大的轿辇,一想到上面的富贵公子要爬一百零八级台阶,他实在觉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个英气侍卫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开口道:“我家公子自幼体弱,眼下还病着,实在走不了山路,佛祖向来慈悲为怀,想必是不会介意的”。
说罢,他并不理会棠不苦的反应,一挥手那群轿夫便一起使力,哼哧哼哧的抬着轿子摇摇晃晃的爬上台阶。
看着轿辇上红光满面呼呼大睡的富贵公子,棠不苦一点也不相信他病了,可这侍卫的话说的滴水不漏,他实在找不出错了,因为之前寺里确实有垂死的病人被抬着来找住持医治,而住持也是这么说的,他也只好作罢。
只是才走了三十几级台阶,那群四体不勤的公子哥便已累的气喘吁吁,棠不苦只好走几步便停下来耐着性子等他们。
快到山腰时,棠不苦看到念一法师带着一群僧人来接他们了,他从没有这样希望见到念一法师。
棠不苦刚想施礼,却被念一法师劈头盖脸的训斥道:“怎么这么慢?是不是你又跑去哪里疯玩,忘了正事?”
棠不苦累了一天一夜却还被责骂,他气极反笑,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道:“啊?又是我?”
念一法师见棠不苦嬉皮笑脸的,更生气了冷声呵斥道:“回去!”,棠不苦满腹委屈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头也不回的先走了。
棠不苦气鼓鼓的回到寺庙里,见住持正在大殿上等他们,于是忙上前拱手施礼:“住持,我回来了”。
还不等住持回答,棠不苦就用余光环顾着四周,果然在等候在侧的僧侣中,发现了刚才在路上遇到的宋济泽和宋良。
棠不苦热情的挑着眉毛跟他们打招呼,宋济泽冷着脸站的挺拔却不看他,只有宋良高兴的跟他挥着手。
玄心住持笑着递给他一杯茶水:“阿弥陀佛,孩子辛苦你了,累坏了吧,快喝点水歇歇”。
棠不苦接过水咕嘟咕嘟一气就把水喝完了,他擦擦嘴旁若无人的吐槽起来:“住持,这些公子哥不仅带着随从,还尊贵的坐着轿辇,这哪里是来修行的,分明是来度假的”。
玄心住持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捻着手里的念珠轻声道:“阿弥陀佛,佛自会渡有缘人”。
对于慧根浅薄的棠不苦来说,佛法实在太过高深,谁是有缘人他一点也看不出来,好在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即便不理解也不再反驳了。
棠不苦又累又困却不敢擅自回去睡觉,生怕一会念一法师回来,看他不在又要说他无礼,于是他三步并成两步退到一边等着。
宋良见棠不苦走过来,很是开心的跟他招手,棠不苦见了也高兴的笑笑,顺势走过去站在宋济泽身边。
站了一会儿,见那些世家子弟还没上来,棠不苦无聊的左顾右盼起来,一歪头却刚好从帷帽的缝隙间,看清了宋济泽的容颜,细发如瀑凝肤莹润眉目俊美,有种说不出的清秀文雅。
棠不苦不爱读书,他形容不出来什么翩翩公子,什么芝兰玉树,只觉得宋济泽像画里的人一般好看,一时竟看的愣住了。
其实愣住的何止他一个,宋济泽一转头就对上了棠不苦的炽热目光,看着他脸上那样明媚纯真的笑颜,宋济泽也晃了神。
自小在明争暗斗官场中浸染的宋济泽,从小不知见过多少笑容,既有巴结讨好的媚笑,也有阿谀奉承的假笑,更多的是背后捅刀的冷笑。
见惯了许多伪善的嘴脸,宋济泽总觉得那深宫大院的朱门,一开一合间都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张口咬住人的良知,闭口吞掉人的道义。
可聪明如宋济泽,他又怎会不明白,朝中暗处环伺的兽,早已看驻守边疆多年的父亲不顺眼了,于是他努力忍着心里的厌恶和众人交好,对待三教九流都温和有礼。
棠不苦见宋济泽也盯着自己,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有些好意思的伸手摸索起来。
宋济泽终于回过神来,他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跨了一步,棠不苦以为是要给什么人让位置,于是也跟着他挪了一步。
宋济泽有些气恼的看着棠不苦,棠不苦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可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便察觉出他的不高兴来。
虽然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惹的宋济泽不高兴,但棠不苦还是识趣的笑了一下,又退回原位。
过了一会儿,那些世家子弟们终于到了,他们累的脸色煞白如纸,有的撑着膝盖,有的扶着院里的老树。。。。。。各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看着这一幕,棠不苦紧紧抿着嘴唇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住了没有笑出声来。
终于缓过气来,世家子弟们齐齐站好位置,宋济泽和宋良也走出去站在他们身后,一起给玄心住持施了礼,玄心住持笑着回礼,嘱咐他们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