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辞忧咬牙忍受着身上由内而外发出的燥热和疼痛,坚持不要怀礼扶他,慢慢的迈开了腿。
出了房门,一股冷冽的空气,将慕容辞忧身上的灼热驱散了些,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只见一旁的桃树,已绽开了几朵不甚淡雅的粉花,只是风一吹,森森凉意还是刺入皮肤,人们常说的春寒料峭大抵便是如此了。
不知走了多久,慕容辞忧双腿已麻木的失去知觉,才看到远处有面极陡峭的悬崖。
小怀礼害怕的扯住了慕容辞忧的袖子,劝着:“哥哥,这。。。。。。实在,不如我们回去吧”,慕容辞忧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众人才看清,那悬崖上挂着一片冰瀑,怀礼疑惑的看向阿毅:“阿毅哥哥,冷泉似乎还未开化,要如何拔除热毒?”
阿毅却很是笃定:“嗯,我也有些奇怪,不过师傅说让我带你来,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去看看,若是没有泉水,我们便回去吧”,小怀礼眼睛一亮,似乎有了希望,也不等慕容辞忧答应,便一溜烟的跑过去了。
慕容辞忧也不停留,歇匀了一口气便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会,就遇到折返回来的小怀礼,只是不同于刚才的兴致勃勃,现在的他倒显得有些沮丧,支支吾吾着不肯说话。
见此情形,慕容辞忧更加确信冷泉一定有水,于是一瘸一拐地走的更快了,果然绕过一处转弯,便看到了一片奇特的风景。
寸草不生怪石嶙峋的崖壁上,挂着一条冰凌瀑布,瀑布之上既有形态各异的冰晶,又有剔透晶莹的冰柱,阳光一照,四处便闪耀出一片清冽的寒光。
冰瀑之下是个凝结着厚厚冰层的冰湖,只是不知为何,在湖中央竟融开一个小洞,面积恰好能容纳一人站立进去。
“大冷天的谁来这里钓鱼?”阿毅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起来。
慕容辞忧仔细看着那小洞边缘规整的圆弧,直觉告诉他这个小洞,不是敲开为了钓鱼那么简单,可他懒得多想,伸手便去解身上的衣服,只是手已经冻得有些麻木,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一旁,怀礼一脸惊恐的想要拉住哥哥,刚要哭,却对上哥哥略带责备的眼神,于是撇着嘴硬生生的憋住了。
怀礼是很爱哥哥的,可眼下他又有点怕哥哥,他心里有个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讲,他总觉得哥哥变了,而这样奇怪的感觉,是在哥哥从诏狱里醒来后就有了。
明明是那张自己最熟悉的脸,可就是哪里又不一样了,怀礼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哥哥讨厌自己,更害怕哥哥抛弃自己,他再也不想让买糖葫芦的事重演了,于是只好满心委屈的缩回手。
见怀玉这般坚定,阿毅忙上前帮他,三两下便解了棉袍脱了鞋袜。
冷风吹的慕容辞忧身上那层单薄的里衣猎猎作响,他踩在冰面上蹒跚着走了十几步,才走到湖中心,而后毫不迟疑的踏进去,一下便踩碎了洞里的那层薄冰,冰水裹挟着如小刀般的冰凌,刺进他的皮肤,他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一内一外一冷一热,冰与火在慕容辞忧寄居的这具孱弱躯体里,展开一场生死博弈。
一旁的怀礼再也看不下去,背过身小声的啜泣起来,阿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
直到正午,太阳高悬天穹,升腾而起的阳气终于蒸融了些许冰寒。
一场博弈之后,冰与火似乎在慕容辞忧体内,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平衡,除了有些头晕外,他竟觉得身体不似先前那般冰冷了。
又过了一会,阿毅在岸上抱着衣服着急地招呼起来:“可以了,怀玉兄弟,时间到了,快出来吧”。
慕容辞忧这才睁开眼睛,挪到冰洞的边缘,双手按着冰面试图撑着上来,可湿淋淋的手一用劲就打滑,更别说要上去了。
见状,阿毅忙趴到冰面上滑过去,又伸长了手去拉慕容辞忧,拖了好一会才勉强把他拽出来。
看着哥哥浑身被冻得乌黑发紫,怀礼心疼极了,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冲过来,踮着脚要给慕容辞忧擦干身上的水,慕容辞忧想要阻止,却虚弱的不出话来,只好摇摇头。
可怀礼还是不管不顾的擦着,擦的半干,又赶紧把衣服裹在哥哥身上。
回去的路上,慕容辞忧再也坚持不住了,由着阿毅和怀礼一左一右搀着自己回到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