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祖宗疆土不可尺寸与人!祖宗血脉不可拱手让人!”一声响亮的怒吼炸起,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却见宋仁远满脸青筋暴起的愤慨着。
“咳咳咳~咳咳咳~”,皇帝剧烈的咳嗽起来,慌的一旁的太监,又是给他顺气,又是给他倒茶的。
可情况没有丝毫好转,眼见皇帝咳的快要闭过气去,众人都吓的低了头,只有宋仁远还笔直的跪着,直直的看着皇帝。
“扶皇上去寝殿,请御医过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侧面华美的屏风后传来,众人听出是萧太后的声音。
几个侍卫和太监七手八脚的把皇帝抬下去,大殿上立时沉入一片死寂的安静中。
“众卿请起”,萧太后沉着嗓子喊了一声。
闻言,众人都愣住了,其实早在几年前,大家就习惯了萧太后坐在屏风后听政,可发号施令却还是第一次。
众人一时愣在原地,左右环顾着其他官员的态度,都不知该如何接话或反应。
那萧太后也不恼怒,一挥手,一个太监捧着一卷金黄的绸布,他展开那绸布,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夙夜忧叹,未尝有丝毫懈怠,只为保我河山佑我百姓。然身染沉疴病体难继,每念及此,心焦如焚。”
“于此多事之秋,为保千秋社稷安稳昌盛,朕深思熟虑,特请萧后主持殿议,望诸位忠智之士,尽心竭力协助太后,共商国之大计,钦此!”
高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大殿上回荡开来,直听得众人心尖打颤,不甚冗长的圣旨,却表达出明显的意思。
可听谁号令这件事,可不像买花糖一样简单,如果会错了意,站错了队,那便是再也别想吃花糖了。
于是众人都沉默着,既不敢出声答应,也不敢出声质疑。
过了许久,才终于响起一声:“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忙抬头去看,竟看到最前排的曹东喊了话站起身来。
宋仁远转头看了曹东一眼,而后垂下失望的眸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紧随其后,高喊起来:“臣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慕之看着众人接二连三的站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扫视一圈却见义父身边有一处突兀的凹陷,他定定看过去,却见宋仁远居然还跪在地上并不下拜。。。。。。。
“宋将军这是何意?难不成是要抗旨吗?”,萧后的语气严肃起来,连声调也大了几分。
曹慕之听得心里一抖,忙去看宋仁远,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还是直直的跪着:“祖国疆土不可尺寸与人,望萧后三思!”
“宋将军宅心仁厚爱国情深,你且站起来,我们从长计议”,萧后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宋仁远思考片刻,才缓缓站起身来。
“依宋将军之高见,该如何平定这契丹乱贼?”萧后直白道。
“萧后,早在一年前便有探子来报,说那契丹有了一匹名为血滴子的轻便火器,自那日我便给朝里写信,请求支援火器,却是一支也没收到,如今制作火器也是万万来不及了,只恳请您给给我一万军马,我宋仁远誓死也会抵抗住那群契丹小儿”,宋仁远极坚定道。
众人又议论起来:“一万?那又得花多少钱啊?”
“户部总管上来议话”,萧后又道。
只见一个戴着半块琉璃镜的老翁徐徐走上前,他极恭敬的作了揖才道:“户部尹温书,听令。”
“一万军马行军三十日,需要多少银两?”
哗啦一声,只见尹温书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算盘来,他枯朽的手指上翻下飞起来,墨玉算珠被划拉的哗哗作响。。。。。。
众人都紧紧盯着,直到咚的一声,当最后一颗珠子也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尹温书终于停了手。
他仔细看看手上的算盘,才回道:“回萧后的话,按最基本的粮草供给来看,一万军马三十日至少需要十五万两银子。。。。。。”
闻言,大殿声暗暗响起叹气声,沈尚书又执笏进言道。
“请萧后三思,年初苍山郡、武陵郡等诸多郡县都遭了水灾,多亏朝廷拨了赈灾款,这才度了灾祸,如今百姓们刚将早稻栽下去,别说十万两银子,就是三千银子苍山郡的百姓们也凑不出来了。。。。。。。”
说着,那沈尚书就跪在地上无奈的哀叹起来,一旁武陵郡的徐尚书,和潇湘郡的张尚书也齐齐跪在地上,各个眼里含泪。
一片静默中,曹慕之依稀听到几声细微的响动,循声望去,竟瞥见那沈尚书的膝边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