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却按住他的手:“不必了!既是接亲便要一团和气,我们既不能穿铠甲,也不能带刀剑!还请霍将军借我一身素衣。”
“契丹贼人诡计多端,副统领还是小心些好”,霍永文继续劝着,李季却一把解了身上的铠甲,只剩一层单薄的里衣。
见状,霍永文知道李季心意已决,只好打开一旁的木箱,拿出两身干净的素衣递给李季,又道:“我的衣服不多,其他兄弟的,我让侍卫们去找”。
“多谢”,李季谢了一边手脚麻利的换着,一边嘱咐霍永文道:“另外,还请霍将军找人赶制两块执事喜牌,只需要木牌上涂些红漆,写个“囍”字即可”。
闻言,霍永文看着李季,顿觉有些自愧不如,如此慌乱的情况中,他竟能顾全这些细节。
换了素衣不带武器,又拿着鲜红的迎亲牌,怎么看都是一派和气,即便契丹有埋伏也实在没有理由动手,霍永文忙吩咐一旁的侍卫去办。
李季穿好衣服紧了腰带,全然一副英俊豪杰的模样,见霍永文看着他,李季又嘱咐着。
“霍将军,若是我们没从那废都出来,也千万不要来救!你带着兄弟们守好前线,最多十天,宋统领会来帮你们的!”
李季平缓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霍永文却听出他必死的决心,刚憋住的眼泪又涌入眼眶,他忙转过身去。
再出营帐时,李季便看见一排穿着素衣的羽兵营营卫。
“羽兵营营卫听令!”
“是!”
“契丹公主被困西凉废都,此事关乎两国交好世代和平,谁随我去迎?”
“我!我!”营卫振臂高喊了,陈平率先将自己手里的利剑,交给霍永文身边的侍卫,其他营卫愣了一下,也纷纷照做。
眼见安排妥当,李季和陈平各自接过侍卫手里的执事喜牌,翻身上马,众营卫也紧随其后,霍永文一挥手,侍卫们拉开布满尖刺的拒马。
众人扬鞭策马朝那西凉废都跑去,只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倒塌的夯土墙前。
李季将手里的迎亲喜牌扔给陈平,陈平稳稳接了,李季又抬起左手握拳,众人便分散成V形防御队伍。
李季踩着马背扒着凹凸不平的土墙,飞身上去,站稳后又拿出琉璃筒镜观察起来。
风沙乱石覆盖着四处的残垣断壁,李季定睛细细看着地势的走向,寻着坎儿井的踪迹,他心里清楚,即便是不生火做饭,可总不能不喝水的。。。。。。
又看了一会,果然在一处稍低的凹凼,看到一个小小的红点,李季又将那琉璃筒镜转了几圈,可还是看不清楚是人是兽。。。。。。
李季也不再耽搁飞身下了土墙,一招呼,众人忙聚拢过去,李季小声道:“兵分两路,我们敲响铁锣大喊迎亲,你们却不要声张,悄悄绕到背面去!”
陈平一听立刻明白了,李季这是在帮他们吸引火力,于是追问一句:“如何攻守?”
李季摇摇头:“只守不攻!遇到强攻不必管我,至少要保护一个人跑出去,给霍将军送信!”
众人都是一默,有的把鞭子卷紧塞进靴子,有的俯身捡了几块石头藏进袖子。。。。。。待陈平绕到转角,李季一点头,众人便行动起来。
李季高高举着执事喜牌大喊着:“启和迎亲,闲杂人等退避”,话毕,营卫猛地一敲铁锣,发成砰的脆响。
如此喊了几次,却不见有任何人出来。
李季沿着地势越走越低,直到走近,才看到沙土中,掩着一个头戴红色冠帽的中年男人,他闭着眼睛仰面躺着。
众人离那人五六步远,李季一抬眼,众营卫忙各站一角围住。
李季只用那执事红牌的手柄,戳在那人身上细细探着,见那人只有靴子里藏了匕首。
李季扔了执事红牌,飞步过去拿过那人靴子里的匕首,再一摸,却从那人怀里摸出一封盖着印信的牛皮卷。
虽认不出上面的契丹文,李季看着他的打扮和装备,大约猜出他的身份,恐怕是随同公主前来的使者。
李季又伸手去探那使者的鼻息,还算平稳不似有重病的样子,李季掐着他的人中。
直掐出血丝来,那使者悠悠醒来,见到李季,他下意识的退后挣扎,又跪在地上乞乞缩缩的说着什么。
李季听懂他在祈求饶命,只淡淡道:“我们是来接公主和亲的!”
那使者忙抬起头一把抓住李季的手,眼里还涌出热泪:“你。。。你们终于来了。。。。。。”,说着,就抽泣起来。
“公主呢?你们发生了何事?”李季反手握住那人的手,大拇指刚好摸到他手掌上的层层老茧。
那使者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又捶胸顿足的哭嚎起来。
“前两日刮了沙暴,送亲的队伍都迷路了,只有我护着公主逃到这里,找水的时候,公主又掉进坎儿井里受伤了,我也被倒塌的木梁砸伤了。。。。。。”
“若是耽误了和亲,我便是千古罪人啊!”说着,那使者便要以头抢地。
“公主在哪?我去救她”,李季一边劝着,一边使了眼色,两个营人忙拉住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