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帝一直嫌李贵妃缠人,这么多年了,他甚至养成了看见李贵妃就想转头逃掉的本能反应。
这大半年来,李贵妃不再胡搅蛮缠于他,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虽说少了天天来送汤送衣的人,也没人再絮絮叨叨埋怨他不懂得保重身体,让他挺不适应,但昭仁帝只要想到自己获得了“自由”和“清静”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直到李贵妃怒目剑指他的那一刻,震惊的昭仁帝才觉得有些无法接受,甚至难受的要命。
“朕承认当时是对她狠心了些,她怨恨朕在所难免,可竟然已经到了对朕拔剑相向的地步吗?”
帮忙上药的福公公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只怕是爱也没有,恨也没有了。
李贵妃对陛下的种种情谊,早就被陛下亲手斩断了啊……
昭仁帝还没来得及伤心难过多久,岑嬷嬷就到养心殿了。
“陛下,方才燕王殿下前往长宁宫负荆请罪,说是对您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太上皇唤您去长宁宫说话。”
昭仁帝乍听到前几个字,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燕王那混小子跑去太上皇面前告状了。
听完整句话,方才松了口气,狐疑地道:“那小混蛋当真去负荆请罪了?”
岑嬷嬷耐心温和地道:“燕王殿下的屁股都被太上皇打肿了,此事哪能有假。”
随后,她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讲了一遍。
昭仁帝听到燕王被教训了,原本还有些解气,待听闻那套红宝石头面是第五瑶大婚所用之物后,顿时怔住了。
若是如此,那套头面确实不该给莫易思,哪怕宜安公主都不合适拿。
这种意义非凡的东西,只适合留给燕王夫妇未来的女儿。
昭仁帝沉默了下,缓缓开口道:“朕不知其中还有这层渊源,否则就不会去未央宫了。”
岑嬷嬷柔和了眉眼,笑道:“是误会的话说清楚了就好,父子间哪有隔夜仇呢,这才一个时辰过去,燕王殿下便悔恨不已了,又怕您见了他更生气,这才去向太上皇请罪呢。”
在她一番话的有意引导下,昭仁帝的气消散了大半。
待抵达长宁宫后,便看见了一脸僵硬别扭的李贵妃,还有云苓夫妇等人竟然都在,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心底有些尴尬。
燕王一看到他,便噗通跪了下来,“父皇,是御之错了,不该心胸狭窄跟小姑娘计较,让皇姐难堪,还频频顶嘴气您!”
在太上皇面前,昭仁帝从不敢轻易展露什么“龙威”,见燕王给了台阶,立马顺坡下驴。
“唉……岑嬷嬷都跟朕说了,朕才知道你想讨回头面的原因,以后有什么事把话说清楚了,都别冲动,因误会吵吵嚷嚷的伤了和气不说,还叫宫婢看笑话……”
昭仁帝的语气还算平和,说这话的时候时不时地瞟向李贵妃。
他伸手想扶燕王,后者却不肯起,拉着他的衣袖道:“父皇,母妃刚刚也冲动了,但都是误会一场,您脾气最好了,不会生母妃的气吧?”
昭仁帝神情闪过一丝复杂,此刻面对李贵妃,心中诸多情感竟有几分茫然无处安放之感。
当着亲爹和儿子的面,提起这种被妃子打的事着实丢脸,昭仁帝心烦意乱之下也不愿追究。
“你都说了是误会,朕当然不会和一个妇人计较。”
李贵妃紧绷着脸,微微收紧袖子里的手,虽是误会一场,如今看到昭仁帝还是满心抵触。
但看着儿子为了自己不被受罚做到如此地步,还是心疼地没有对着干。
李贵妃神色淡淡地朝昭仁帝福身行礼,语气平缓的没有一丝起伏,“方才是妾身冲动失礼,多谢陛下不予怪罪。”
云苓在旁边静悄悄围观,心道也就只有儿子才能让李贵妃低下高傲的头颅了。
见状,燕王这才高兴地爬起身来,还对着昭仁帝脑袋上的肿包吹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