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之予有时候觉得楼远和他关系好,是为了那一份“义气”。
在他从前匮乏的社交网络中,他与所有人都维持着体面的表层关系,没有什么酒肉兄弟,也没有能掏心掏肺的朋友。
这种距离感他来说非常舒适,付之予不需要太多来自朋友的精神支持,他自己就能活得自洽且自由。
直到遇到楼远。
付之予看着气鼓鼓抱着狗站在电梯角落的楼远,第一次感觉有些心虚。
他以前觉得有些关系是累赘,比如偏心的父母与亲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弟弟,比如为了需要磨合才能变得舒适的友谊。
这些都对他的人生无益,甚至会在不断的拉扯与磨合里改变他原有的模样。
面对楼远时,他会不自觉说出不符合他固有形象的话,暴露出自己突然有些低情商的瞬间。
只是一句大多数人并不会在意的随口一说,可他和楼远一样,泡在不顺心的家庭里太久,对别人的态度感知格外敏感。
又或许不是因为敏感,而是因为说这句话的是付之予,听这句话的是楼远。
他损伤了这段关系,需要想办法修补一下,但出乎意料的,付之予没觉得有什么累赘与烦恼。
他只是有些突如其来的心里落差。
付之予捉摸不透是什么落差,也想不清楚这份落差是从何而起,只是本能地不太开心。
付之予为楼远并不只有自己一个好友而不开心,楼远为付之予认为自己对谁都如出一辙的好而不开心。
电梯门打开,楼远把松仁放到地上,小狗一溜烟跑入屋里。
他没有回头看付之予,自己提着两个袋子走进去。
松仁钻进自己的小窝里踩踩,又跑回来去贴楼远的腿。
“一起吃午饭吧。”付之予说。
楼远蹲下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说:“不吃了。”
付之予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过了会儿又说:“在家吃。”
楼远把玩具摆在松仁的小窝里,再抱起罐头摞好,才起身拍拍手:“不用麻烦了,我回店里。”
他说话时语气中没有任何一丝刻意与赌气,更谈不上委屈和埋怨,简直与平常别无二致。
付之予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楼远从他身边走过,如往常一样拍拍他的肩膀,脸上挂着笑:“走了啊,下次来看松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