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能看到路灯的亮光落在付之予的鼻尖上,楼远犹豫了几秒,才说:“我回学校吧。”
付之予打车的手一顿,并没有转头看他,只是很久后才听到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回答很轻,却像一滴水掉入心海,荡起一圈圈涟漪,经久不散。
楼远没敢再看他。
上车后付之予塞给他一瓶矿泉水,楼远举着水没反应过来,付之予便抓着他的手,把水瓶贴在额头上。
“散散热。”
楼远这下彻底不敢看他。
从余光里看付之予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在楼远过往22年人生里,他还从没有过不敢瞧人的体验,向来是想看谁就看谁。
他在喝过酒25小时后才开始输液打针,此时已至深夜,宿舍楼早过了门禁时间。
他们尴尬地站在门外,楼远拍拍宿管阿姨的窗户,拍了五分钟才把阿姨拍醒。
楼远可怜兮兮地向阿姨展示自己手背上的纱布,遭到阿姨无情的拒绝:“晚归和导员报备啊,生病了我这边就不记你了,但是还是要报备哦。”
付之予扫了眼表,掏出手机:“太晚了,我打吧。”
“不用,我打。”楼远拦住他,顺手拨出了一个备注为“秦老师”的电话。
嘟嘟响两声后对方才接起,不等对面说话,楼远先叫了一声,乖乖巧巧地说:“秦老师!我是楼远,我生病输液刚回学校,付之予同学送我回来的,宿管阿姨让我给你报备一下。”
三个人齐刷刷盯着手机,三秒后秦老师才挤出一句话:“好的,回来了就好,早点休息吧。”
付之予:“………”
他就该猜到的,这明明是覃然的声音。
宿管阿姨放他们一马,两个人的寝室不在同一层,在楼梯间便分别,付之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装着药的袋子递给他。
他看起来兴致恹恹,从医院出来后便很少主动开口讲话。
楼远感觉他有些不开心,也许是因为自己主动要求回学校来住宿舍。
但他不知道要如何挽回付之予的心情,只好从自己匮乏的情感经验里选取一些参考案例,笨拙地对他说:“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吃早饭,我要吃了东西才能吃药。”
付之予看他的目光沉甸甸的,却又轻得好像风一吹就能吹远,他只说:“好。”
楼远在进退维谷间艰难地寻找平衡,他不知道让付之予感到舒适的相处分寸是什么样的,付之予总是让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