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亲人都清楚,张恪最讨厌的就是家里头内斗。在外面已经是刀光剑影,勾心斗角。家就是温馨的港湾,恢复心灵创伤的地方。要是家宅不宁,天天闹得鸡飞狗跳,张恪怕把自己逼疯了。
为了安稳家宅,张恪也有主意,他把身边的女人都分开,坚决不让她们碰面。偶然小聚,然后也立刻分开。
王府的正牌女主人只有小雪一个,而小雪和张恪的长子张琰,就是当之无愧的继承者,绝对没有人争抢。对张恪来说,儿子有没有才能并不重要,他有足够的把握,设计出万全的制度,只要能受规矩,就能一生平安。
正因为如此,张琰最喜欢和父亲在一起,爷俩可以像朋友一样,喝酒聊天,甚至讨论哪个小丫头更漂亮。
不过张恪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张琰在大多数的时间里,要不停的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四岁开始就要背诵神童诗之类的启蒙读物。到了六七岁,就有专门的武术教官,带着他扎马步,打拳骑马。
后来更是有传教士加入其中,可怜的小张琰足有二十几个各式各样的老师,这些人全都是他的娘亲安排的。一贯和蔼可亲的娘亲,唯独在学习的事情上,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小张琰渐渐长大,他明白了母亲的用心,母亲的眼里,父亲张恪就是最完美的男人,她要把儿子打造成和他爹一样,允文允武,通晓古今中外,诗词歌赋的级学霸。似乎小雪忽略了。张恪并没有那么多本事,只是在她的眼睛里,张恪才变得高大上了。只是苦了小张琰,直到王府搬到了天津,一切才有了改观。
张恪知道儿子情况之后。果断出手,直接把张琰送到了军营避祸,躲了一年时间,又准许他坐船南下江南,放开心胸,领略大好河山。玩一个痛快。
就连张恪也想不到,一场旅行竟然彻底改变了张琰……
“姑父大人,苏松是父亲一手打下来的基业,如今京城已经落入父亲手里,大军不日南下。苏州和松江就是屯军的跳板,万万不能丢失。身为父亲的儿子,我必须守住,不然有什么面目去见父亲?”
还真是个犟种啊
邓文通都快哭了,揉着眼睛说道:“张琰,琰儿你就当给姑父一个面子,赶快走吧,打仗不是玩笑。你一个小孩子不成的”
“怎么不成?”张琰拳头攥紧,怒道:“姑父,我都十七了。想当年的时候,父亲已经在大清堡训练士兵,痛击蒙古鞑子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张永贞只有一个,再说了当时你爹也是被逼无奈。不能不拼死一搏。你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张琰毫不退让,说道:“我是我爹的儿子。苏松驻防的部队都是我爹的部下。大敌当前,我要是当了逃兵。我怎么面对父亲,怎么面对忠于职守的士兵?姑父,要是我爹知道,你让他的儿子当了逃兵,你看我爹会如何?”
“还能如何,他还敢把我砍了?”邓文通急得额头冒汗,在地上来回转圈。
这时候外面又跑进一个报信的士兵,神色慌张地说道:“不好了大人,吕城镇的守备王大翔挑起白旗,已经向朝廷的人马投降了。”
邓文通脸色骤变,急忙跑到桌子前面,仔细看去,找到了吕城镇的位置,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趴下。
吕城镇位于苏州和常州之间,是咽喉要路,一旦落到了朝廷的手里,大军直接南下,就能打到苏州。要是度快,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而已。
但是屈指计算,援兵最快也要七天时间才能赶到,这中间有五天的时间差。如果让朝廷大军进入了苏州,后果简直不敢相信。
这些年下来,苏州遍地都是织机作坊,商行商社,甚至还有钢铁和水泥的工厂,最新的橡胶提炼也都放在了松江,船厂还有大量等待下水的船只。
毫不客气地说,苏州和松江代表了当今世界最繁华的所在,遍地都是金银。恶狼一般的士兵杀进来,烧杀抢掠肯定是免不了,眼看着天堂变成地狱,就算铁石之人也受不了。
更何况邓文通没有说,在市舶司的地下,还埋藏着数千万两的金银,那可是维系金融安全的根基,一旦失去,可不只是地动山摇,简直天崩地裂
其实当初张恪在调走吴伯岩的时候,也询问过邓文通,要不要再派遣几个干将给他。邓文通以为改朝换代更重要,就没有同意。现在想起来,简直后悔不迭。
“唉,都怪我,都怪我啊”邓文通拍着桌子说道:“永贞进军京城的时候,我就该出兵,直接拿下南京。虽然只有一万人马,可是那时候南京空虚,人心浮动,绝对能一鼓而定。真是不该,不该啊”
邓文通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人都有擅长,他精通金融,却对战争有着天然恐惧。平白错失了良机。
“姑父,我要是你,就不会为了过去的事情而后悔。”张琰用不符合年龄的口气说道:“我认为黄得功等人的杂七杂八的军队根本没有那么可怕,凭着苏松两府的军力绝对能打赢”
邓文通皱着眉头,怀疑地问道:“真的能成?”
“能行,要不然父亲也不会放任我跑到苏州来玩,父亲说过,苏松的力量远在辽东之上?”
“什么?开玩笑,辽东有几万百战精兵,苏州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