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残缺的道听途说,但那却是第一次,她了解了一点儿他的苦楚,她以为,他一直是生活在金字塔尖上的人,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因为有些耀眼的表现太迷惑人的眼睛,才让灿然之下的累累伤痕被遮掩得不见踪迹。
她其实也见过云娆好几次,是一个很温和的中年妇女,贵气而优雅,年轻时应该是一个极美丽的人,即使人到了中年,也只是身材有些稍稍走样而已,待人接物礼貌而恰到好处,相处起来虽然有些谨慎别扭,但也不至于严苛!
她好像对夏颜的印象还不错,当然,夏颜对她印象也很不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因为白昊鄞的模样,几乎仿了她九分。
她并没有看出她跟白昊鄞之间有些什么矛盾,但现在听他这样一说,夏颜知道,那些道听途说,或许,还是有合理存在的成分的。
“只是这一个离开的理由吗?”在夏颜看来,即使是矛盾,但也还没有到天各一方的地步,“云阿姨,她会答应吗?”
“夏颜,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至于她的意见么,她当然不同意,尤其我还是跟敏语一起走,她更是反对!”今晚几乎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他的母亲以及他的女友。
这件事情,其实夏颜几乎是完全没有发言权的,而且这个消息显然也让她消化起来还有些困难,这来得有些突然,突然得让人不太能够接受。
“已经,确定了吗?”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失落,但神情已经尽量的平静。
“是的,在过年之前,一定会离开!”他的语气很笃定,这似乎已经不容许被更改。
夏颜见他说得这样坚决,诧异的沉默了一瞬,问:“那么,以后,是准备在那边定居吗?”
“这个倒是不一定,但就算回来,应该也是很多年之后了吧。我说过的吧,夏颜,我想要的生活状态不是现在这样,快乐是不需要刻意去寻找的吧,我想要为了我的快乐不顾一切,这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即使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也不行!”他一向是这样特立独行的骄傲着的,有些尊严,不容许被挑战,不管是谁,都不行。
这是一个需要将就的孩子!
“夏颜,你大概是除开敏语段宴之外,我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我很信任你!”这是突然论断,夏颜被他这样的说辞吓得愣了一下。
“我很荣幸得到你的信任!”
“到国外之后,我会跟你联系的,夏颜,这一次要记得,回我的信!”
回信?!
“我会给你打电话!”她当时并不知道,他其实,在离开梵净山之后,有给她写过信,她只以为,那是一种临别礼貌的嘱托,但现在早已经不写信了,在通讯日渐发达的现在,这已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
然而,她永远都不知道,他曾经写过的那些信,那些信,是她的遗憾,也是他的!
“颜颜,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夏漾的声音突然闯进来,打碎了这一地的温宁。
夏颜听到声音转头,就看到了正走过来的夏漾,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们。
而白昊鄞甚至没有移转自己的视线,他根本就不去看他!
“我很快就回去了,你先回去吧!”夏颜对这个兄长,似乎总是亲近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夏漾看起来有一种不可一世的轻狂,像是一个登徒浪子。那曾经是夏颜最讨厌的一类人,虽然他的确有资本,这样轻狂。
在青恒市有二夏,一个是凤山夏家,红色家庭,政界商界双开、权势隐秘却滔天的家族,另外一个,当然就是夏颜的父亲夏荣之夏家,“夏天”实业在青恒市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每年为政府创造的税收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
夏颜对于自己回来的是一个这样子的家庭接受得很平淡,她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节俭,但现在,她节俭的行为,却被冠上了一个赞扬的名字“谦卑的低调”,“低调”这个词是一个很奇特的词,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低调的,低调也需要足够的资本。
夏颜从来不觉得自己低调,她只是,在生活的河流里,保持一样行走的速度而已,不管是在险滩还是在浅滩。
“颜颜,时间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跟一个男人还在外面,难免会招人闲话,跟我一起回去吧,就现在!”夏漾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甚至慢慢的走近了一些。
事实上,他对夏颜跟白昊鄞走近这件事情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看起来那样理智聪明,绝对不像是被白昊鄞那张好看的人皮迷惑住的人。
他当然清楚白昊鄞那张倾城的容颜的杀伤力,这本来无可厚非,只是有些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期,所以,就变得那么不可原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