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冒进了,稍稍收敛淡化,平静了一些儿,说:“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儿好奇!”
又是这理由,这并算不得上是理由,假如没有特别的缘由,一个本来并不八卦的人,是不会主动去打听别人的家事的。夏颜知道他有自己的理由,但这理由,让夏颜有些不安,祝月惹上的麻烦不少,或者说,她本就已经陷在了一个很大的麻烦里面,她实在不希望她再出其他的事情。
虽然心里很不安,但沈渊的话她不能不回答,“是的,她父母都已经不在了,现在跟她继母一起生活。”
他的眉头更加的纠结,等了一会儿,他才问:“她的继母,对她怎么样?”
她的继母么?夏颜不太想提起这个人,而关于她跟祝月之间,她其实知道得也并不具体,“我想,她应该会很好的对待月儿吧,只是月儿自己,恐怕对她有些偏执的意见!”
“所以,她们的关系并不好?”他认真的问夏颜,他知道那种感觉,假如不能得到一种认可,那么,即使是在自己的家里,也会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她们的关系么,应该不能用“不好”来形容吧,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应该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吧?!
“具体的,我也并不是很清楚!”夏颜说到这里才想起来问:“沈医生,为什么,会对月儿的事情,这样感兴趣?”
她问得小心翼翼,她甚至没有期盼沈渊能够回答她,沈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小女孩子,一个人生活,她很勇敢!”
在他的年少,几乎也是跟祝月一样子的情况,他一个人,孤苦的撑了过来,他说:“我只是很了解她的感受和心境,看到她,好像看到我的年少!”
夏颜当然是不知道沈渊的年少是怎样的,但听了他这样说,也不免有几分萧瑟孤独之意。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沈渊都没有在问过祝月的情况,像他之前的打探问话,真的只是单纯的一时好奇。
祝月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夏颜又等了两天,终于是等不下去了,虽然白昊鄞那早离开时说的话还恐惧的回响在她的耳边,但她没有办法对祝月无动于衷。
她拨通了祝家的电话,接电话的不是祝月,也不是尹敏语,而是祝家的佣人,一个老妇,起初的语气倒是和善,“您好,这里是祝宅!”
夏颜礼貌的说明了来电的意图之后,那老妇的声音却一改之前的和善,变得平板而敷衍,“对不起,夫人跟小姐出去了,现在不在,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吗?”
“不,那个,祝月,也就是你们家小姐,她还好吗?如果她回来了,麻烦请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好吗?谢谢!”
“这个,不好意思,恐怕很难了。夫人和小姐出国旅游去了,恐怕要很久才回来!”那老妇的声音淡而不耐。
夏颜知道从她的口中是不会
问出什么来了,于是识趣的挂断了电话。
而旅游,这件事情太奇怪了,夏颜实在有些难以想象,那样讨厌敏语的人,怎么可能会跟她一起旅游,还是去国外?
她想不通,直接闯进祝家去,或是,直接找到尹敏语问个清楚么,但她要以什么身份,或是,什么借口这样做呢?
她没有,尹敏语才是她的监护人,而她对祝月来说,什么都不是,何况,还有一个白昊鄞堵在面前。
门和窗子都是封死了的,她几乎将房间里面能够砸的东西全部都砸碎了,直到精疲力竭,她已经哭喊了两天,现在嗓子疼得厉害,声音也嘶哑得可怕,像是一个冤鬼,被囚于这可怕的坟场,死不瞑目。
她终于累了,安静的坐在阳台上抽烟,眼神飘散游移,落在远处的山林上,这一处居所倒真是安静,她爸爸喜欢安静的地方,还小的时候,她也很喜欢,因为这里是她的家,这里又她的亲人,但现在,这里就是一个空壳子,被肮脏所霸占。
她看着被焊上了铁条的阳台,想,她爸爸可能死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精心装扮的温馨的家,会变成一个囚禁她女儿的囚牢。
她现在大概唯一自由的,便是这视线了,她的眼神穿透过这铁条,但其实看到的天空和山林也是被的划破的,伤痕累累,就像是她的现在。
身后响起拖沓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她的身边,一个冷淡的声音随即在她耳边响起,“小姐,该吃药了?”说着,就将一个盘子在放在了她的身边,她转头看了一眼,那盘子里面放了两粒白色的药丸,还有一杯温开水。
她突然将手里的烟头丢进水杯里,然后,端起那杯水,一下子泼到了身侧那中年妇女的脸上,她的声音很嘶哑,以至于本来是恶狠狠的一句话,说出来却像是锯子锯木头的声音,粗噶难听,“滚,把这些肮脏的东西拿走,我告诉你,我不会吃的,要吃,你就自己吃?!还有,告诉那个贱人,她最好能够关我一辈子,不然等到我出去,我一定会杀了她,一定会——!”
那妇人却并不生气,只是冷淡的脸色抽了几抽,很平静的用衣袖擦开了自己脸上的水珠,“小姐,夫人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最好还是吃了这药,不然待会儿病犯了,恐怕又得叫陈医生来,跟你打针了!”
她愤恨的瞪着她,眼神像是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剜着她身上的肉,“你们这群恶魔,我根本没病。滚,滚出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