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衣侧袋拿出一块怀表,里面有一张照片。
宁君澜看着里面笑着的姑娘。
怯怯的笑,在镜头前面肉眼可见的紧张。
这么做,也是在帮她不是么?
也该是她的愿望。
那样怕水的人,却选择了跳河,该有多绝望。
宁君澜的唇抿成了一条铁线,抚摸照片里女孩的笑脸,眼底有些怀念。
温怯内敛的姑娘,从她在襁褓的时候,他就抱过她。
小他八岁,他从那个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孩是他未来的妻子。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
起初真没别的心思,就把她当个妹妹养着。
那个时候,许母忙着单位的事情,她家老大也不在,是许怀川带她。
然后许怀川又老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来二去,他也帮着带她。
小小一个人,不哭不闹地,喂她吃东西,还知道讨好地朝他笑笑。
许怀川玩起来找不着北,她几乎是他一手养大的。
一手养出来的,小时候跟个皮猴一样,跟着他哥,上天入地,爬树掏鸟窝,都有份的。
在男孩堆里长大,像个假小子。
等许母发现的时候,可愁了一阵呢。
再后来,他随家搬去了省城,再见就换了模样。
母亲是着急他结婚的。一直算着她快毕业了,拍电报让他帮忙给找个工作,让她来省城。
他当然知道母亲什么意思,其实只是当个妹妹,就是听说她没工作,因此帮忙,托朋友找了个播音站的工作。
去车站接她那天,也跟这天一样,下小雪,车站川流不息的人,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
穿一件红色的呢绒棉服,白色围巾,整个人脖子缩在里头,略带着稚气的脸,见到他怯生生的。
半点不像从前的假小子模样。
好在之前拍电报寄过照片,所以也是认得的。
见到他,冲他招手,笑起来。
鼻尖冻出来一点红色,像个小兔子。
等走近了,脆生生地叫他一声,“宁大哥。”
不知道怎么的,他心跟个钟摆一样,被拨了一下。
过电一样。
发麻。